中原大地,地广人多。奈何位置不佳,西有夏朝,东有倭患,北有契祸,中有内患。
百年以前曾有延师出马,平定天下乱事,纵然天下混乱,整个中原分为十大域,却还是保有皇朝之位,却是因为延师此人的手腕通天,武功盖世。但一人之力,也难开万世之太平,古今之高手,纵然强如延师,惊才艳艳者也不乏,或是失踪江湖,或是身死道消,总归下场无一不是惨烈。延师平定天下百年,近日天下蠢蠢欲动,九王乱世不说,更有夏朝窥伺已久,蓄谋多年,中原自此再陷乱象。
有皇室所在,天霖域,枫林十二郡中,玉祥郡,大林城。
枫林向晚,清晖绚烂。一座小城遥遥而起,城楼高耸,墙壁颓圮,旁侧有河水蜿蜒,流沙遍地,树林笼罩方圆十里。晚霞正好,目力所及,方觉树梢晃晃,光芒大耀,曼妙非常,迤逦多姿。山色葱蒙,五色十光,江岸旁正有一艘小船轻轻赶来,上有渔夫与少年,渔夫佝偻背影,拉船而行,少年形貌端正,面似白玉,目光如星,但一身衣着却是简单朴素,他本气质高雅,却是多年诗书读罢知闻天地,论道赏经,更学得丹方药品,不为救己,只为救人水火。
少年正是这大林城一药铺的子弟,名为丁耒。跟随师父学习已有数年光景,从小耳聪目明,博闻强识,书到用时,头头是道。
可惜此子太过痴迷诗书一道,却不懂得变通,因此多年以来,功名未得,秀才也未曾中,只能一生沉溺诗书丹方,埋头苦读,常年累月,却也日子这样过去。
此番他外出已有一月余,却时刻不离诗书,说是品鉴,却是其爱好,也未曾获得劳什子的收获,常有邻里唤他痴儿。
痴儿丁耒虽读书痴,却并不傻,常言其名,是为天赐:“丁耒,名字是为《礼记》中记载:天子亲载耒耜。”就是说天子亲自下地种田,耒,是为一种农耕工具。丁耒只道他名这般优越,心头自信更足,也不理会旁人之言。
一月出外,回归大林城时,却也不忘带了从外地带来的救命药品。
他是一介药徒,自然是卖药为生,此番在外地交流,更加博览,懂得了许多事情,可惜读书之事依旧缭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行端坐正,魏巍如君子,却是过于迂腐,如此迂腐人,自是受人排挤。
不巧,岸边的三名姑娘,花枝招展,却正笑话他:“大林城中有痴儿,痴儿就属丁耒吧。”
这些少女竟也以诗文编排丁耒。
丁耒脸色未曾有变,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他素来云淡风轻,看破很多事情。他认识其中一人,名叫言思,是说书人的女儿。小时候很是佩服丁耒,到了大了,却越来越觉得丁耒医也无用。一来二去,也被身边姐妹影响,逐渐瞧不上丁耒来。
丁耒八岁以前,是为神童,十六岁以后,被定义为痴儿,原因就是他从未考上过功名,但好读书却是实在。真的是命运捉弄,人间悲喜,不过如此。
丁耒自小未见父母,是师父收养他的,那时冬来大雪,一个襁褓落在雪堆中,襁褓里正有他的名字:丁耒。
师父于是可怜,便抱回收养,一养就是十余年,这十余年中,丁耒也给师父一家带了不少欢喜。几多惊喜几多愁,如今的丁耒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竟然无一姑娘愿意寻他作伴。
唯一对丁耒好的就是药铺的另一位伙计,也是平日贩药的女子“洛莺”。
洛莺也是无父无母,早年被师父从人贩子手中收留,看她可怜,又道她乖巧懂事,于是取名“洛莺”,跟随师父的洛姓,草长莺飞,大概就是希望她能快乐成长。
洛莺并不嫌弃丁耒,她反倒觉得丁耒未来肯定能成大器。
二人唯一的喜好,就是每天傍晚,在城楼上看星星,数星星,这时候丁耒总是会编一些诗文给她听,无论她是否能听懂,但她却欣然接受,她是唯一觉得丁耒博学多才的人。
师父洛青峰也看在眼里,常常心中不免叹道:“这二位小娃,虽然一个单纯一个痴迷,却比起自家孩子洛云凡强了不少,以后看来只能让二人继承他的衣钵便是了。”
洛青峰与妻子生育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叫做洛云凡,被送往了玉祥郡中的最大城,白玉城。此名是“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得来。可见此城历史底蕴,可谓浩瀚多彩,正是如此大城,也娇惯了洛云凡,结识了不少狐朋狗友,与洛青峰渐渐疏离了关系。再者,小女洛瑶瑶,也早年出嫁,前往了隔壁一个镇上,做了教书先生的妻子。
因此,真正与洛青峰关系融洽的,也就只有丁耒和洛莺二人。
洛青峰此番被派遣外地,也是磨砺他的心性,让他见见市面。
此番霞光浮沉,城中渐暗,飘灯燃起,照亮了前路。丁耒已经下船,走在城中,便听到了一些孩子编排他的童言:“好丁耒,志气高,欲做圣贤却挨刀。好丁耒,诗可笑,只是摇头不知道。”
丁耒摇头笑笑,仿佛真如孩童所言。
他走到一座店铺前,店铺古旧,有了一些年头,是一座饱经风霜的药铺,上面写着:“洛氏药铺”四个大字。
门口的小厮见了丁耒,拍拍他的肩膀道:“丁小哥,你终于回来了?师父师娘等你许久了。”
小厮名叫洛大海,也是一个苦命人,早年乞讨为生,后被洛青峰收留,本来也没有名字,也就顺势改名为洛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