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泣道:“不关华太医的事,臣妾来看望贤妃娘娘,脚下一滑,不慎摔倒,动了胎气,岂知竟会导致小产。臣妾对不住皇上,对不住太后娘娘。”
景昊双目寒光四射,周身勃发的怒气令人不寒而栗。一字字地道:“真是如此么?”
妍怯怯地看了旁边的筱柔一眼,含泪点头:“千真万确,不关任何人的事,都是臣妾不好。”
“不是,是臣妾将妍嫔推倒,致使她小产,臣妾罪该万死!”筱柔声音冷淡却坚定,跪地叩头。
妍连连摇头:“不,不是这样的,都是臣妾的错。”
“包庇凶犯,与其同罪!”景昊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妍脸突然变得煞白,不敢再言语了。
“来人,将妍嫔好生扶回紫芸宫!”
众宫人将子妍抬上软舆,子妍回头瞧了瞧跪地的筱柔,面上满是担忧,眼底却掠过一丝快慰的笑意。
“胆敢谋害帝嗣,你该当何罪?”景昊的目光似二把利刃,要将筱柔一寸寸凌迟。
“臣妾自知罪无可恕,但‘谋害’二字,臣妾实在不敢当!”筱柔伏地叩首。
“还敢狡辩?”景昊勃然变色,怒喝,“传朕口谕,贤妃谋害帝嗣,实属蛇蝎心肠,着即打入冷宫,自今日起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趴在房顶偷听的景旭全身一震,心内痛极。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全神贯注,全然没有察觉此刻还有另外一个人蹑在他身后。
这人一袭黑衣,黑巾蒙面,露出的一对眼眸晶亮如星,带着洞悉一切的森森笑意。忽然,他一个飞身,轻飘飘地跃下,转瞬不见。
柔却没有多大震动,她的处境与冷宫并无分别,现在不过是名正言顺了而已。
“臣妾领旨,只是‘谋害’二字实不敢当!”
景昊暴跳如雷:“你一定要逼得朕赐死你才心甘么?”
柔仰首直视他,眼神坦然坚定。
景昊双手指关节捏得泛白,死死盯着她。二人对视良久,筱柔眼里的镇定丝毫不减。
景昊终是没有发作,咬牙道:“朕永远不想再见你!”转身决绝离去。
近侍小武在一旁道:“娘娘,请尽快收拾东西,咱家指引你去冷宫。”瞧着筱柔单薄瘦弱的身影,他心下不忍,不禁叹了口气。
默默地瞧着思琴和槿娥草草收拾了一下,打了个小包裹,筱柔接过来跟着小武就走。
“娘娘,请带上奴婢!”思琴与槿娥几乎是异口同声。
“不必。”筱柔面上没什么表情,“跟着我永无出头之日,你们换个地方吧。”
“娘娘。”思琴流下泪来,“承蒙娘娘恩典,奴婢三生有幸,此生别无他求,只愿服侍娘娘终老,以报娘娘知遇之恩!”
见她真情流露,筱柔心下感动,却还是说:“别傻了,你刚才也听到了,我这一生只怕都要老死冷宫,你们都还年轻,到其他宫中,将来或可熬到出宫之日。”
“不,不,请娘娘千万要带上我们,我们都想好了。”
见她们执意如此,筱柔眼中涌上泪水,默然点头,其实自己又何尝舍得下她们啊。
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停留,筱柔毅然踏上前去冷宫之路。前路茫茫,一切都是未知,等着她的就只有永无休止的漫漫长夜,寂寞悲凉的孤独终老吗?
岁月飞逝,时光流转,红颜弹指,刹那芳华。
柔进宫已有三载,大半的光景竟是在冷宫度过。这近二年的时间,世事沧桑巨变,人情冷暖自知。
北边的天狼国势日渐强盛,对卫国一直虎视眈眈,大有蚕食鲸吞、独霸天下之野心。
而卫国辅政王景慕之把持朝政,独断专行,任人唯亲,致使贪官污吏横行无忌,国库虚空,徭役赋税名目繁多,黎民百姓怨声载道。
卫天子景昊忧心如焚,几次三番想从景慕之手中夺回朝政大权,无奈势单力薄,迥非敌手。
无独有偶,大卫后宫同样人丁不旺。皇后入宫三年无出,妍嫔虽已封至昭仪,也不知是否那一次小产伤了的缘故,迄今为止肚子再无动静。
肖太后大为恐慌,张罗着要选秀,以此充盈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景昊哪有此等闲情逸致?眼下他正筹划一项举措,兹事体大,关系社稷江山,近段时日他几乎彻夜不眠,与几个亲信躲在长乐殿密谋。
这日文武百官上朝,景昊照例只是高居宝座做个傀儡,由着景慕之在朝堂上口沫横飞、指手画脚一番,便即宣布退朝。
景慕之昂然离开,身后跟了一干卑躬屈膝的党羽,谄媚邀宠,谀辞不绝于耳。其中也有筱柔的父亲墨寅,此刻他俨然成为辅政党的要员。
景昊眼神阴鸷,紧盯着这群人的背影,眸中跳动着二簇熊熊的火焰,似要将他们燃成灰烬。
御花园的小树林是景慕之每日上朝的必经之地,正午的日头毒,额头已见汗,他却恍然未觉,且行且思索。
冷不防一张大铁丝网从天而降,兜头罩下来。景慕之整个人被困其中,动弹不得。
躲在暗处的一群人呼啦一下全都现身了,当先之人正是当今天子景昊。他俊逸无双的面庞并无一丝表情中的景慕之。
“皇叔,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吧?”景昊淡淡开口。
景慕之环视四周,见围观的都是些年轻后生,各个生得虎背熊腰的。
“原来,你早有预谋,表面沉迷声色犬马,暗地里却在笼络人手。”
“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