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一如往常。
玉蝶儿已被肖天途命人打扮成村姑模样,先行秘密押送南下。
密室里,肖天途缓缓走到玉蝶儿没带走的琴前,站定良久,肖天途缓缓抬起手来,在琴上拨弄了两下,琴声悠扬,久久回荡在这空旷的密室中。
肖天途闭起了眼睛,脑海中闪过一丝玉蝶儿当日在阁楼上那飘逸的身影,一个如此貌美的女子,竟有如此轻功,说实话,肖天途那时候心动了一下。
肖天途戎马一生,年少时跟着肖石峰打仗,后来新朝建立后,年纪轻轻的他又被肖石峰委以重任,他日夜操劳,肖石峰曾有想法给他介绍些王公贵族的千金,肖天途都婉言谢绝了。
他没有心上人,心上只有天下事。
就连对杨风这个义子,他也只是在其小时候疼了两三年,后来又慢慢地,渐渐地淡了,因为需要他处理的政务太多,他甚至有时候一个月都不回府上。
他与肖石峰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肖石峰只是单纯地信任他,毕竟几次九死一生,都肖天途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救下的他。
而肖天途,也只是单纯的感恩,他感恩肖石峰给了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他把自己当作了这统治天下的肖家的一份子,所以他每思考一件事,每做一件事,都会为肖家考虑,他深谋远虑,已经到了百年之后,肖家子孙如何手握大权,如何自处。
他把这些,当成了他的人生。
对于儿女情长,男女爱慕,他像个小孩一样懵懂,却又像一个老者一样看破红尘。
师父选清,不也这样吗?或许人活一世,都有不同的使命,不同的方式。寻常人娶妻生子,做大事的人很多时候要舍己成仁,也不知是谁该羡慕谁。
肖天途忍不住将抚摸过琴弦的手靠近鼻尖处,还有一丝余香残留。
身后,有士兵来报,一切已准备妥当。
肖天途这才如梦初醒,玉蝶儿已经走了,接下来,该自己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也要离开这里,而且是独自一人,就如同一个江湖儿郎一般,不同的是,他终有归宿。
将军府内,除了这个亲信,没人知道肖天途也要走。
肖天途跟将军府的人说他这几日要进皇宫参议政事,可能不回来住了。
这些人都很习惯肖天途出去个十天半个月,所以并没有感到一些异样。
这个亲信看肖天途有些发愣,迟迟没有反应,便再次轻声道:”将军,一切都备好了。“
肖天途突然问道:“小马,你跟了我几年了?”
这亲信想了想道:“五年了,将军。”
肖天途问道:“你这五年来在我身旁开心吗?”
小马想了想,又道:“开心。”
肖天途皱眉:“这五年你背井离乡,在我这里每天严阵以待,为何还开心。”
小马想了想,又道:“将军不也一样,一心为国,没有家的概念。小马钦佩将军,将军做的大榜样,小马一个普通人,能有幸做到利国利民,也算是这辈子没有白活。”
肖天途有些震惊这个小马竟有如此思想,便又道:“我记得你曾说过,家中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和一个老母亲。现在你弟弟想必也已经十五六了。”
“是。”小马回答得很干脆。
肖天途从腰间取下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朝后扔给了小马。
小马赶忙接住,却不明其意。
肖天途道:“这玉佩是当年陛下赏赐,八方来福,其做工精湛,原玉稀罕,可谓价值连城。现在天下大乱,你回乡拿着银钱多有不便。这块玉佩就当作是我给你这些年的补偿,我另外再给你修书一封,寄与你们当地的都督徐锦年,他以前是我的部下,信得过。你到了之后,拿这玉佩示与他,他自会给你在府中安排任职,你弟,也一并安了。你们以后单凭俸禄,也能吃喝不愁,这玉佩,可留到天下太平或者家中逢大难时拿出救急。”
肖天途一番话,想得周全,却听傻了这小马。
小马人长得憨厚,但是从肖天途的字里行间,已经猜测到了什么,忙下跪道:“将军,你这是要赶小马走吗?”
肖天途闭起眼睛,有些疲惫:“小马,将军还有很多事要做,你不走不行。将军南下的路很长,你留在身边只会碍事。”
小马顾不得左右,又道:“将军,那小马便留在府中,等你回来!”
肖天途摇了摇头道:“你天性憨直,守不住这个秘密。我让你走,是为你好。我会和别人说,我要进宫述职,你没帮我安排好行程,所以我把你赶走了。”
“将军。”小马再抬头时,已是热泪盈眶。
“走吧,你现在就走。”肖天途摆了摆手,小马还是跪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肖天途有些不耐烦了:“你再不走,本将军真要赶你了。你再不走,本将军还费些时间赶你走,到时候,两边都落不得好。“
小马这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将军……”
“走吧,你还年轻,往后还会经历很多。”肖天途再次摆手,小马哭着又下跪狠狠朝肖天途磕了三个响头,又站在肖天途背后看了肖天途的背影良久,才转身离开。
小马离开后,肖天途叹了口气看着天花板,他曾有一刻想到要杀他灭口,但是最终还是于心不忍,他想了一夜,决定还是让他走今天他给他安排的路。
这个年轻人,他们原本素不相识,小马却是很懂得感恩,他眼神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