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浪慢慢咀嚼着碧虚的这句话,却始终不得要领,少林寺的山门口,智浩大师正笑眯眯的看着铁浪一步步的走近。
“阿弥陀佛,欢迎铁施主再临敝寺,老和尚有礼了”智浩大师佛号嘹亮,声音浑厚。
铁浪勉强提了提精神道:“弟子不胜红尘烦扰,欲入空门,恳请大师斟酌”身边的碧虚都有点诧异,铁大哥怎的突然便要如空门。
智浩大师哈哈大笑一声道:“世人有了烦恼便欲入空门,这空门里若是有了烦恼又该如何?”
铁浪一怔道:“弟子辜负了太多人,进退维谷,左右失措,无力也无法再去弥补,便想断了这一场尘缘”
智浩大师正色道:“人之力,于天地之间如浩渺烟波,无力处常在,若是不能面面俱到时,缘何不去只做一面,总比面面俱失强出去”
“便是难在面面中取一面,顾此失彼便是噬我心志处”铁浪萎靡的摇头道。
“进退皆是抉择,缘何不进反退?”智浩大师笑眯眯道。
“进无可进之途”铁浪依旧摇头道。
碧虚终于开口了:“铁大哥,我看你的佛性反不如我,这空门之门只怕给你开不了了”
铁浪左右想了片刻,马牧南红袖还有业已背负了私奔之名的赵青非,脑袋便如斗大,摇头道:“你不知我心意,我确是欲断了这尘缘”
碧虚道:“无论佛道之门,皆为世人敞开,只是铁大哥并非误了佛家之道,而是欲避尘缘罢了”
铁浪无言以对,怔在当地,碧虚便看了看智浩大师,见智浩大师点了点头便继续道:“这世间忧愁烦恼欢喜悲伤总是来来去去,来的急又密时,世人便无力排解,也便去的缓了”
铁浪若有所思道:“宗宗桩桩皆自相矛盾,非是无力排解,实在是无法可解”心里想的却是,我若去找到马牧南并娶了她,那红袖便永在了北辽,青非也永背了私奔之名;我若弃了马牧南,那即便红袖和青非也是难以抉择。
碧虚轻笑一声道:“铁大哥,事乱如麻时,便应一条一条去理,若是缠在一起,任谁也无法排解,事有先后,何不依先后化解”
智浩大师听了碧虚的话频频点头道:“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人与事皆如车轮,滚滚而前,今日之忧未尝不是明日之喜,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便是此理”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在铁浪天灵盖上炸响,从那虬龙客栈起的一件件事在心头此起彼伏,那时身陷九天绝谷时,自己何尝想过还能再入尘世。铁浪想到这里精神不由一震,心道,这世间事果如智浩大师所言。
第二日,铁浪精神振奋的离开少林寺,智浩大师送在山门口久久不回,待到人去道空后,智浩大师才喃喃道:“宏图师叔果然料事如神”
又是一年春来到,阳春三月,燕子又衔新泥,故树再吐新芽,一片欣欣向荣里,铁浪便觉得胸臆宽阔,气定神闲,想起昨日的欲遁空门,不由的一阵惭愧。心道,自今日起,我当勇往直前,再不退缩,再不回避。
铁浪在天兵城呆了半月余,便将天兵城间的事情都委托给了许虎钤和铁建树,自己便一路径往西北而去,铁建树和铁浪之间虽知道有宗亲嫌疑,却始终分不清辈分,于是谭婆便让他二人按武林中的称谓相称。
碎玉庄的梨花依然烂漫如雪,曲自在给铁浪挑了一匹马,曲自在认为这是绝世良驹,且取名做雪影,这马在梨花丛中飞驰而过,卷落一袭花瓣在马尾处飞舞。
铁浪眼见路的尽头又是那桥,便又想起去年和马牧南一起来时的情景,不由的便勒停了雪影,四处顾看良久,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公子”从梨园里窜出来的还是绿萝,后面还有一个怯生生的瘦小的丫头。
“绿萝”铁浪见了绿萝不由的欣喜万分,铁浪觉得自己对马牧南的思念,唯有在此处才可以有所舒缓。
绿萝却往后看了看,等看清铁浪身后空空荡荡,唯有随风轻飞的梨花瓣,才失望的道:“你没能找到马姐姐,还有红袖呢?”
铁浪听到绿萝问及二人,不由心下一疼,只苦涩的说了句:“说来话长,先去进村里再说吧”
李花雪居然已经有了身孕,白于夏听闻铁浪来了,连长袍都没披好便跑了出来,边跑边叫道:“铁兄弟,铁兄弟”
铁浪见白于夏跑在前边,便急忙下马迎上去,白于夏上前就拉住铁浪的手臂道:“兄弟,你可想死哥哥了,前个月里,说是有什么武林大会,我便要去,只是你嫂夫人有了身孕,不能远行,这才作罢,没料到你竟来了”说着便将铁浪让入内宅。
铁浪看了看这熟悉的环境,眼圈一红道:“我对哥哥还有碎玉庄的各位也都很想念”
候在内宅的李花雪过来福了一福道:“铁兄弟竟没带红袖回来?”
铁浪低头不语,良久才抬头将离开离开碎玉庄之后的一年里发生的事情一一给白于夏夫妇说了。
夫妇二人不禁愕然,李花雪更是垂泪道:“红袖此去,不知此生还有缘见否?”说完,便又道:“铁兄弟,我听家父提前过,这萨满圣女若是有人肯受九难而娶之,也是可以嫁人的”
白于夏扯了扯李花雪的衣袖使了个眼神道:“红袖的事情自然要做计较,现下兄弟过来必是想探寻马姑娘的下落”
李花雪知道自己适才失言,便弥补道:“我愿铁兄弟能将马姑娘和红袖都能再带到碎玉庄”
铁浪重重的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