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真半假地打闹了一阵子，觉得刘小亮的情绪不像刚才那么低落了，杨昆问他：“10点多了，回家还是回宿舍？”
刘小亮一摆手，“不……回去，没脸……见人，就在这喝到天……亮。”
天寒地冻的，杨昆可没心情陪他在这发酒疯。
“怎么就没脸见人了？”他问：“你跟孙研表白时，有人看见了？”
刘小亮一愣，“没……有。”
杨昆又问：“除了小韩和我以外，还有别人知道你失恋的事？”
刘小亮眨巴着眼睛想了想，摇摇头。
杨昆再问：“以孙研的性格，这种事也不会往外乱说吧？”
刘小亮先是摇头，随即反应过来，用力地点头。
杨昆手一摊，“这不就结了，谁也不知道这事，怎么嘲笑你？”
刘小亮一拍脑袋，“对啊！”
杨昆一拍大腿，“对嘛！走吧？”
刘小亮一拍杨昆的大腿，“走着！”
杨昆站起来，伸手去扶时，就见他一把抢过自己放在旁边的酒瓶，飞快地拧开瓶盖，“走着！”
杨昆真是服了。
这种喝到半醉愣装没醉的家伙是最令人头疼的，打不得、骂不得，管他吧，没完没了，不管他吧，又怕出事。
好说歹说，刘小亮就是赖在地上不走。
杨昆被他搞得哭笑不得，可又不能就这么扔下他不管，一走了之。
恋爱使人盲目，失恋令人疯狂。
虽然从严格意义来说，刘小亮失去的只是暗恋，跟初恋都不沾边，而且受家庭影响，刘小亮的心性比一般的男孩子要豁达得多，可考虑到他毕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情窦初开时的第一次尝试便以败北而告终，难免会做出一些相对出格的举动。
又劝了几句，见刘小亮执意不听，杨昆也没了耐性，揪着他的衣领子，打算把他硬架回宿舍去。
论气力，刘小亮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这小子已经喝得半醉，情绪又波动得厉害，摆出一付懒驴不上磨的架势，撅着屁股和他较劲，杨昆一时倒也奈何不了他。
正纠缠时，一束雪亮的灯光从俩人身后的跑道上照过来，有人大声喝道：“你们俩，干什么呢？”
杨昆回头看过去，见两个人站在跑道上，都披着厚重的军用棉大衣，举着手电照过来，灯光晃在他脸上，一时睁不开眼睛，他用手遮在眼前，正在仔细分辨来人的衣着，就听刘小亮骂了句“滚你妈比”，扬手把多半瓶酒砸了过去。
处于醉酒状态的刘小亮手上没什么准头，力道却着实不小，酒瓶翻滚着砸到来人身后几米远的跑道上，发出一声闷响，跑道上全是炉渣，倒没摔坏，骨碌碌滚出老远。
这一下出其不意，不但是杨昆，连那俩也吓了一大跳，其中一个回过头去看“凶器”，另一个骂了声“小比崽子”，挥舞着加长的手电筒就往台阶上跳。
虽然看不清脸，不过杨昆还是认出了对方的声音，皱着眉头问：“黑皮？”
叫黑皮的家伙是城关镇派出所派驻在一中警卫室的联防员，听杨昆的嗓音挺耳熟，放慢脚步走到近前，借着手电仔细瞅了一眼，一肚子火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哟，昆哥，这么晚还没休息呢？这是……”
杨昆摆摆手，“没事，我同学，喝多了，撒酒疯呢，来得正好，搭把手把他架回去。”
俩联防员帮着他把刘小亮硬架回男生宿舍，杨昆摸摸身上，几包烟都扔在王波家的饭桌上了，只剩下多半包玉溪，随手塞给黑皮，说：“谢了。”
“昆哥，您这……客气了不是？”黑皮推让了几下，眉花眼笑地接过香烟，和搭档一起告辞走了。
慢班的男生很少有熬夜学习的习惯，有些睡得早的同学被他们搞出的动静惊醒，纷纷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看热闹，见是杨昆，倒没表示出明显的不满来。
闹腾了这么一阵子，刘小亮也没了力气，蔫不拉几地躺在床铺上，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什么，杨昆也没兴趣听他的醉话，扯过被子替他盖上，去床脚的暖瓶里找开水。
男生们打水一向不像女生那么勤快，找了好几只暖瓶都是空的，杨昆看看表，已经过了11点，水房肯定早关门了，正准备上别的宿舍借点开水来，刚好看见郑俊鹏和魏令军几个家伙拎着暖瓶进门。
郑俊鹏还是头一回在宿舍看见杨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问他：“真是稀客啊，有事？”
杨昆指指已经开始打呼噜的刘小亮，“刚送这小子回来，喝醉了，晚上帮忙看着他点。”
郑俊鹏答应了一声，拿暖瓶往刘小亮的饭盆里倒了些开水，放到他床头的箱子上以备半夜解渴，问杨昆：“这么晚了还回家？在这就和一宿呗？”
虽然学生宿舍都是一人一铺，不过4班的男生经常有偷偷溜到录像厅去看通宵的，倒是有好几张现成的空铺能睡，不过看到坐在旁边脱鞋准备泡脚的老魏，杨昆还是很理智地摇了摇头，捏着鼻子说：“我睡觉太轻，一有动静就醒，还是回家吧。”
自从气温开始降到零度以下之后，为免拉伤肌肉和关节，杨昆便降低了晨练的强度，也很少再到一中操场上跑步，只是惦记着宿醉后的刘小亮，第二天凌晨就特意跑到学校来看他。
找到宿舍时，这小子捂着被子睡得正沉。
朝床头的饭盆瞅了一眼，昨晚倒的水纺丝未动，床头附近也没看到什么呕吐物，杨昆就猜他多半是一夜未醒，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