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玉今天输得灰头土脸,虽然以她的家庭条件,也不会把区区几十块钱看得比磨盘还大,不过只要是能让杨昆这个“扫把星”破费的机会,她是绝不肯轻易放过的,当下第一个举手赞成。
杨昆知道昨天的误会虽然因他而起,却跟陈静的宿醉不醒多少也有些关系,怕她酒后失言,便不准备再纵容她喝酒,放还没出口,陈静就抢着举手道:“我也喝!”
她扭过头,几乎是脸贴脸地盯着杨昆的眼睛,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问他:“你~呢?”
杨昆被她隐含杀气的眼神慑得脊背直发凉,艰难地点了点头,“你说了算。”
王波朝服务生招招手,要来一瓶干红,半打雪碧。
易阳地处华北平原,冬季干冷,本地人喜尚白酒,对于红酒普遍兴趣不大,也是近一两年,受港台电影的影响,才开始有年轻人尝试着喝起了红酒,却不太习惯干红本身略显酸涩的口感,有些在大城市生活、工作的人就把干红加雪碧的喝法带回了易阳。
从理论的角度来看,这种看似可以稀释酒精度的喝法似乎并不科学——专家们认为,在葡萄酒中添加碳酸类饮料会因大量糖分和汽体的加入,使葡萄酒原有的纯正风味受到破坏,而且葡萄酒的营养和功效也将受到影响。
但对于杨昆来说,平时喝红酒大多只是为了应酬,酒店自备的红酒也不是什么高档货,在座的人里面更没几个懂得品酒的,他就懒得把那些营养学家的说法搬出来充内行。
先不管这么喝科不科学,反正掺了雪碧之后的红酒的确不容易上头是真的,四个人分完一瓶干红,雪碧倒还剩下几听,李红玉兴致勃勃地还要再喝,王波也有些意犹未尽,举手叫服务生过来时,却被杨昆拿眼神制止了。
李红玉就在旁边嘲笑他小家子气,杨昆也不以为意,跟服务生说把今天的饭费记到他的账上,陈静却坚决不同意:“说好我请客的,你要结账的话,下次提前预约。”
出于对女士的尊敬,以及心底那点小小的愧疚,杨昆很理智地将埋单的权利让给了她。
一行人走出店门,杨昆和王波将车开过来,刘婷跟两位表妹约好明天再战,然后向杨昆挥手告别,钻进车里,王波按了声喇叭,驾车一溜烟地走了。
等桑塔纳的尾灯拐过街角,杨昆招呼二位女士上车,陈静不动声色地绕到车身右侧,主动占了副驾驶的位置。
已经送过她们两回,也不用指路,杨昆驾车先将李红玉送回了家,然后调了个头,直奔县委家属区。
在陈静家门前的路边停下,杨昆扭脸看看她,她也看着他,却没有马上下车的意思。
相对沉默了几秒钟后,杨昆率先打破了沉寂:“昨天……误会了,对不起。”
“都说是误会了,你不用过多自责,现在不是旧社会,我的思想也没那么封建。”陈静有些俏皮地笑了笑,“今天你帮我赢了这么多钱,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杨昆会心地一笑,“谢谢,不过,总之是我认错人在先,改天有机会,再请你吃饭。”
陈静敛着乌亮的眼眸子看着他,缓缓点头道:“你的邀请,我先记下了,同时有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
杨昆的直觉告诉他,她接下来的问题恐怕不是那么好回答,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你说。”
陈静眼中闪过一丝醉人的神采,轻声问道:“如果昨天,你没认错人的话……会怎么样?”
杨昆愕然,看着她如花似玉般的俏脸在街灯的光线下染着令人心醉的红晕,只觉得一颗心砰砰乱跳,膛目结舌地愣在那里,无言以对。
静静地对视了几秒钟,见他的眼神变幻反复,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陈静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苦笑道:“就是随口问问,答不上来也不用勉强,先走了,再……见。”
看着她推门,下车,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院里,杨昆徒劳地举着右手,挽留的话在嗓子眼里盘旋许久,却始终没能说出口来。
傅青梅曾不止一次半开玩笑地告诉他,说陈静对他有好感。
王波也说过类似的话。
杨昆全然没当作一回事。
在他看来,这种所谓的好感只是出于青年男女对异性本能的好奇和欣赏罢了。
不过从陈静刚才的问题一出口,他就知道,这种简单的好奇和欣赏,已经上升到喜欢的高度了。
她喜欢我?
开什么玩笑!
她可是县委书~记的女儿,不折不扣的官二代,在易阳这种小县城里,称之为天之娇女亦不为过,也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争着抢着想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他杨昆又算哪棵葱,能令得她芳心暗许?
杨昆扳过后视镜,捏着自己的下巴左右照了照,怎么看都不像那种帅得惨无人道的少女杀手,抛开身家、财富这些外在因素的话,基本上属于被少女们无视的那一类人。
假如不是自己重活了一回,而且幸运地保留了前世的记忆,才侥幸取得了些小小成就的话,他和她的生活轨迹将会是两条完全不同的平行线,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什么交集。
她怎么会喜欢他,怎么可能喜欢他?
被这个问题搅扰得心烦意乱,杨昆就没急着开车回家,而是降下车窗,给自己点了支烟,静静地坐着思考。
难道重生者除了保持着前世的记忆之外,还自带某种对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