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躲开,边跑边促狭道:“瞧,还摆起姐姐的款了,你们连婚期都订好了,这帝都上下都知道上阳公主日后是车骑将军府的少夫人!又不是我一个人在取笑你这个新嫁娘。”
夙缡的双颊愈加红,更显娇憨,啐道:“敢情你还是子墨未来的王妃呢!”她忍住促狭的笑意咬唇追过来作势就要打,我们两人在大殿内追追打打,欢畅的欢笑声回荡在耳边,久久不绝……
几日后,就是父皇的寿辰,晌午的时候就听闻红袖说楚煊已经进了大兴门了,宫里早有规矩,皇子远归时,必定先要去未央宫向父皇问安,楚煊从大兴门进必是先要去未央宫请礼!
明华宫里,红袖忙不迭的为我打理妆容,陈夫人坐在纱窗下含笑看我,我亦是笑着将自己一件又一件的衣裳穿在身在她面前轻轻转着圈,转首向她俏皮问道:“这套好看吗?”
她亦是笑着点头,“我的夙嬛穿什么都好看。”
窗外黄昏的阳光挟着微寒的凉风轻轻慢慢洒在她的身侧,那眼眸似流盼的清波明亮清澈,红袖笑盈盈上前左哄右劝方才让我乖巧坐下,细细的为我描好精致的妆容,我略一侧首,唯见镜中的自己,绿云乌鬓绾成轻俏的堕马髻,面颊上轻轻扑上一层淡若烟霞的胭脂,原本白皙晶莹的面颊平添一份娇俏明艳之色,光洁饱满的额前坠着明晃晃的东珠,末端仅用一根极细的银丝串成,青黑的发鬓间那银丝若隐若现,亮光熠熠,耳坠上垂着一副色泽极润的白玉木兰耳坠,那玉原本绿的通翠,绿莹莹的幽淡光芒仿若流云飞雪般迤逦,衬得身上穿着的玫瑰红的茜纱外袍上堆绣着精巧繁复的雏菊花瓣愈加旋滟,迷离的灯光照耀下,那鹅黄色的花瓣几欲轻轻舒展开来,随着我的脚步妖冶生姿。
是夜,未央宫的紫宸殿里,灯火通明,杯筹交错,今日是父皇的寿辰,父皇一向不喜喧闹,早前已有旨意,今夜只在未央宫摆了一桌酒席,仅几位妃嫔、自家子女与长公主、子墨自家几席人聚坐在一起。
我微笑端坐于一侧,看着面前的众人欢笑言谈,眼神却悄然瞟向门口,心头荡荡悠悠,思绪早已飘飞到九霄云外。
殿门外传来内侍的通报声,“大皇子到!”
一时间,胸口仿佛凝滞了一般,唯见楚煊一身玄色外袍,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三年未见,他的身形愈加高大,足以高出我半个头,只是那眉目间的飒飒英气愈盛,不复初时少年的青涩,举手投足间,若树临风,龙章凤姿。
楚煊进门随即就向父皇请礼道:“儿臣来迟,实在是罪过。”
父皇今日心情甚好,此刻笑着对他挥手道:“去你母后那里坐着吧!”
门口的楚煊愣了愣,就在抬头的一瞬间,眼神不经意与我相遇,努力抑制住心头的暗涌汹潮,万千的思绪尽皆化作一句云淡风轻,“哥哥,你回来了。”
隔着几步的距离,他深深的看我,旋即又对着我轻轻点头,唇角含着我所熟悉的笑意,这才起身走至皇后身旁落座。
长公主笑盈盈打量着落座的楚煊,对父皇打趣道:“楚煊如今也快弱冠之龄了,大周男子素来是这个年纪成家立业,不知皇兄何时准备为他娶一门王妃啊?”
原本笑意盎然的众人的神情一时间皆是变的严肃起来,目光齐齐落至父皇身上,父皇看了看皇后,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笑意,“朕的长子,自然是要位列三公的臣子之女才配的起的!依朕看左丞相之女品行端庄,才貌俱佳。楚煊,你的意思如何?”
楚煊怔了怔,终是恭谨点头,“儿臣一切听从父皇的安排。”
长公主闻言亦是笑着,余下众人也都恍然,唯见楚煊也笑着,那笑意映着明晃晃的烛火更是明朗。
外面有内侍躬身进来,“启禀皇上,二殿下吩咐人送了一副万寿图为皇上贺寿。”
父皇皱眉略一思索,挥手道:“宣吧!”
门外一身着斗笠的内侍弯身进来,双手向父皇奉上一副卷轴。
刘公公上前接过轻轻的展开那卷轴,只见上面的字体,笔势雄奇,姿态横生,运笔如行云流水,落笔如浩瀚云烟。颇有几分父皇落笔的风采!
心头冷笑,楚煜,你果真是不甘心忘记当年的旧恨了,如今让人巴巴的送来这幅万寿图是何用意?重新博回父皇的眷顾之心么?
那卷轴上龙飞凤舞的洒金字体,映着熠熠灯火,焕发着耀目的光泽,楚煜昔年被获罪的母妃牵连,不得父皇喜爱,现下众人皆是顾忌着当年刘昭媛之事不敢乱提一字,却见一向为人老实厚道的秦昭仪开口叹道:“这楚煜也着实可怜,娘亲疯疯癫癫一辈子,如今回宫来孤苦一人,也没个人照应着——”
她还未说完就已经被赵夫人狠狠瞪了一眼示意她住口,秦昭仪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煞白,惊惧的看着面色不豫的父皇,“皇上赎罪,今日是臣妾口不择言,臣妾……”
果然,父皇淡漠的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却蹙眉思忖,微一抬手,对着那送画的内侍道:“回去告诉楚煜,明日一早来未央宫向朕请安吧!”
这样的一句话,也就等于是父皇开口愿意召见楚煜了,其中的深意自然难测,唯见那内侍欣喜连连,只顾着不停磕头谢恩,气氛这才悄然恢复过来。
席间人兴致颇高的谈笑,楚煊赫然成为众人言论的焦点,如今的他在冀州军中已有不小的功勋,又深得父皇的看重,俨然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