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杂乱的脚步声终于还是赶到了祠堂,虽然有些迟了,但是他们已经是尽快赶来了。
“嘭”的一声,是祠堂的大门被撞开的声音,无数人举着火把冲了进来。
只不过他们看到的却是俞庭的尸首。
俞庭如今依然是双目圆睁,满脸都是惊惧的神色,一只手还抓着那只没有了拳头的手。
鲜血自俞庭的断手处和眉心那血孔中流出,已经在祠堂中流了满地,鲜红又触目惊心。
而那地上的经书也早就被鲜血浸成血红色,木鱼上也是洒满了鲜血。
那镀金的小佛像脸上更是沾着点点鲜血,混着那佛像的微笑,一切显得是那么的诡异和肃杀。
众人见到眼前这般景象,早就被惊得呆了半晌。
有人终于是回过神,大声喊道:“休要跑了贼人!”
被人喊了这一嗓子,众人这才回过神,纷纷四处张望,呼喊出声。
俞家的嫡系还有旁系弟子纷纷狂呼着扑在俞庭倒下的身子边,哭声与惊呼声并起,其哭声断肠,其惊呼声刺耳。
而那些门客则开始搜索着祠堂四周,刚搜索了一会儿就有个门客发现了祠堂后有扇窗户被人打开,而正常情况下这屋后的窗户是不会打开的,如今那窗扇还在风中晃动着。
窗台上沾着鲜艳的鲜血,窗外的地上也有着几滴鲜血,似乎是有人从这逃离,想到有人竟然能够潜入防守严密的俞府,而且还能用如此手段杀了俞府的老爷,最后又毫不慌张,毫不掩饰的逃离,众人只觉心胆皆丧,双膝发软。
有门客大呼:“贼人跳窗逃跑,大家随我追!”
顿时那些门客皆拔刀出剑,一拥而出往窗外那条路追去,声势浩大,又有无数的护院从其他地方遥相呼应往同一个地点而去,誓要将那贼人捉住。
待众多门客离去,一群小厮也从祠堂中离开,他们不会武功,他们自然不会去追凶,但是他们还有事情要做,如今的俞府已经慌乱,他们必须去接受俞家其他人的吩咐。
那群小厮走了没有多远,其中一个小厮就落后了半步,找准了一个时机,一下子就闪到了一旁的花园中,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假山后,那小厮才将脸上的皮面具撕下,露出的是顾祯那带着笑意的脸。
顾祯转头看着祠堂的方向,此时那祠堂的哭声与惊呼已经被一齐隔在几个院子后面。
顾祯回过头自言自语的说到:“沈良杀高丽人用的脱身方法还是不错,怎么说来着,灯下黑吧好像。”
顾祯说完便脚下一点,快速来到花园边的墙边,四处张望了下,便翻过院墙出现在了寂静无声的城内小巷中,四处看了看便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远中城东面就是祁云门,祁云门外便是一条宽阔的官道,这条官道联系着远中城和东面的联系,每日无数商队还有行人走过这条官道,那平整的路面早就坑坑洼洼。
祁云门外如今已是人声寂寥,只能听见一些小池塘的蛙鸣声,路旁的树木并不高大,但是也能遮住并不强烈的月光,官道不远处便有岔路,一条往金州,一条往白马。
夜色之中,只见道路两旁俱是一座座连绵不绝的小小山坡,那些山坡山石峰隙怪异,低矮灌木遍地,无任何高大的树木,在银白色的月光中,望之有如无数只怪兽蹲踞在黑暗中,要择人而噬。
而那岔路边的一个小土坡上有着一座嵌着红瓦的小亭,土坡上面低矮的树木遮住了小亭的一角,那些树木凋零,仿佛没有一丝的生机,亭子的红瓦上早就积攒了无数发黄的树叶。
似乎是积年累月积攒下来的。
这里就是祁云门外的九里亭,九里亭在这个小土坡上早就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在这里度过了无数风风雨雨的日子,它每日清晨都会成为送别的重要场所,无数分别的人在这里饮酒作乐,感叹时光与知己。
它也见证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太多的人情世故,它仿佛一个老者一样,卧在土坡上,见世间云起云落。
此刻九里亭下拴着两匹健马,那两匹健马的马蹄一点都不安分,在地上来来回回踏着。
而九里亭内端坐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女人,似乎是在等着人的女人,这么大晚上,哪家的女子会在这种地方等一个人?
那个女人就是温清,早间就和顾祯约好,今夜子时她在九里亭等顾祯一起离开。
温清双眼盯着放在石桌上的剑,两只手搭在腿上,双手抓着衣裙,可以看出她心里很不平静,她在这等了有一小会儿了,而那官道上依然是非常的安静,没有一个人从远中而来。
她的心里不可能会平静,因为顾祯去做的事情很危险,对于俞家的防御,她和顾祯一样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顾祯将一切早就计划好了,怎么潜入,怎么杀人,怎么离开。
但是温清不是顾祯,她生怕出现一丁点的失误,只要出现一丁点的失误,那都是会要人命的。
更何况温清不像顾祯一样信任那个罗义雄,因为那人是俞庭的朋友。
在温清看来,朋友比金钱重要多了,她想不出来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觉得金钱比朋友重要。
所以她不信任罗义雄,所以如今时间越晚,她的心里越急躁。
盯着那把剑盯了好一会儿,温清此时却坐不住了,起身来到亭外,抬头看着天,距离约定的子时已经过去了一会儿,而顾祯还未到来。
温清咬着唇,想了想又折回到石桌旁,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