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慈宁宫,启祥宫的小井子正搓手来回走动,像热锅上的蚂蚁。
朱见深上前问道:“小井子,安妃怎么了?”
小井子见是朱见深,正准备跪拜,就听朱见深道:“起来,都什么时候了。快说,是怎么回事儿?”
“回禀皇上,就在刚才,娘娘不知为何,肚子疼得厉害,脸色煞白,浑身冒汗。”
“走,去启祥宫。”
“是,皇上。”
由于心里挂着即将出世的皇子,朱见深走得飞快,在来到启祥宫的时候,他听到了安妃的呻吟声。
朱见深快步走了进去,安妃正躺在床上,一名太医为她把着脉,还有几名太医,则在后面商量着什么。
朱见深道:“商太医,安妃是不是要生了?”
为安妃把脉的太医见是皇上,连忙跪下,道:“回禀皇上,看脉象,娘娘还有十多日才足月。”
朱见深道:“那安妃为何会是这般表现?”
“皇上,娘娘的疼痛是由于近日饮食不当,引起肠胃不适所致。”
朱见深向启祥宫中的宫女宦官道:“你们是如何伺候你们娘娘的?”
安妃忍着疼,道:“皇上,这件事怨不得他们,是臣妾嘴馋,太医说胎儿已经足月,在吃食上不用禁忌什么,于是臣妾便挑了几样爱吃的,许是贪多了,才导致肚子疼痛的。”
朱见深柔声道:“就算是再爱吃,也好歹忍耐这几日。商太医,安妃的胎像可稳?会不会影响皇嗣?”
商太医道:“皇上,不碍的。臣已经下了止泻的方子,着人去煎药。”
朱见深道:“那就好,那就好。安妃临盆之期将近,你们呢。便辛苦辛苦,每日十二个时辰都要有人在娘娘跟前,轮番着伺候娘娘,不得有误。”
“是,皇上。”
朱见深惦记着和万贞儿的约定,见安妃只是由于贪吃闹了肚子,便道:“安妃,如果没有什么事儿的话,那朕先走了。”
朱见深的态度让安妃心里面多多少少有些失望,甚至是寒心。朱见深刚才进入启祥宫的着急样子。安妃瞧在眼里,虽然肚子疼得厉害,心里还是欢喜至极的。不过。此时此刻,见朱见深听太医说孩子安然无恙,便要离去,分明只是在意她肚中的孩儿,她在皇上的心目中。竟然几乎没有一点点分量。安妃柔肠寸断,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眼前的这名男子是她的男人,拒这个男人的心思全扑在了和她娘亲一样大的女人身上,可是自己现在有孩子。有孩子在身,她便要把握会,博得皇上一点点的垂怜。她自欺欺人安慰,只要有了孩子就好,只要有了孩子,皇上便会常来启祥宫,时日已久。皇上哪能仍对自己如现今冷冷冰冰。
安妃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趁着这个时候留资上,留不住他的心,也要留住他的人,她忙道:“皇上,这般急着离开,可是有何国事没有处理完?”
朱见深也不想对她扯谎,道:“没有。朕……朕答应了万贵妃,向太后问安后,便到她宫中说话的。朕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不能食言。”
安妃道:“皇上,可是臣妾害怕,皇上,这几日,能多陪陪臣妾吗?”
朱见深已经向外迈出了两步,听到这句话,转过来看了看花容憔悴,惹人怜爱的安妃,心肠一软,虽然对她没有多少夫妻情分,毕竟是他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位娇滴滴的小美女,他叹了口气,道:“好吧,朕便留下来陪你。”
商太医见状,道:“皇上,娘娘即将临盆,一则需要静养,再则需要保持心情愉悦。寝室之内要保持气流畅通,不用涌入太多的人,娘娘无恙,臣等先行出去,在外伺候着。”
朱见深道:“去吧。”
“皇上,臣等告退。”
商太医几人很是识趣的离开,启祥宫中的宫女和宦官们也都远远的候着。
朱见深坐到安妃的床榻侧,伸过手臂,把安妃揽入怀中,道:“好受一点儿了吗?”
安妃道:“只要有皇上在,臣妾就好受得多了。”
朱见深道:“难道朕来了,比商太医的灵丹妙药还要灵验吗?”
安妃幽幽道:“皇上,您有所不知,商太医医术再高明,也只是医得了身上的病,医不了心中的忧愁。”
朱见深道:“安妃,跟朕说实话,朕所作所为,是不是太过令各宫的妃嫔们伤心?”
安妃道:“臣妾不敢。”
“跟朕说实话,朕要听实话。”
安妃一瞬不瞬盯着朱见深道:“皇上,真的要臣妾说吗?”
朱见深道:“当然。”
安妃道:“既然皇上下了口谕,臣妾自当遵从。回皇上的话,臣妾和各宫的姐妹是皇上的女人,我们的喜怒哀乐全系皇上,皇上怜爱我们一分,我们便能欢喜百倍,皇上冷了我们一分,我们便……”说到这里,安妃抬眼看了看朱见深,欲言又止。
朱见深叹了口气,道:“后面的话,你不说,朕也能猜到七七八八。其实,朕也有朕的难处,想朕刚刚登基,母后决定为朕充实后宫,朕便极力推辞,朕的心就那么大,容不下那么多的女人,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容不得朕一人任性做主,于是,你们便进了宫,成了朕的女人。可是,每次见到你们,朕的心里便有些疙瘩,你们是母后硬塞进朕怀里的,朕没法去爱你们。”
朱见深的话让安妃如置身冰冷刺骨的冰窖,如此,她的一生便注定了独守香闺床榻,不过,幸好还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