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立不安,焦急地来来回回走动。汗水止不住地从脸上滑落,发根处已然布满,但是没有一个人顾得上伸手去擦一擦的。
除了把史运涛留在最前院负责照顾受伤的吴兴,于大海、蒋姑姑、莺莺和柳仕元都来到了第三进院子里,那里有一间早就布置好,留作纪羽瞳生产之用的房子。
蒋姑姑和莺莺两个人进进出出出的,一会儿一盆热水一盆热水地端进去,一会儿一盆血水一盆血水地往外端。
每当她们打开门闪身而出闪身而入的时候,柳仕元便起了进去的冲动,这时候,于大海便死命抱住他。
柳仕元道:“于公公,请你放我进去,我是一名郎中,我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于大海道:“柳公公,我知道你的本事,但是男人是绝对不能进入产房的。你放心好了,蒋姑姑在宫里面那么多年,曾经为不少主子接生过,她经验丰富,是绝对不会有事儿的。”
柳仕元道:“不,不,我得进去。”
蒋姑姑见状,放下手中的盆,道:“柳公公,你千万千万不能闯进去,姑娘此刻正是生死关头,你是姑娘身边最亲近最依赖的人,她这个时候最最不能见到的人就是你。”
“这是为什么?”柳仕元急了,道,“正因为我是她最亲近最依赖的人,我就更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
蒋姑姑着慌,有点恼了:“柳公公,你就不要再添乱了好不好。我长话短说,你听我说,此时此刻,我们正硬着心肠请姑娘按照我的指示和引导一步步产子,一旦她看到你进去,姑娘便会心生依赖之感。那么她始终憋着的一口气有可能便鼓不上来。你好好想一想,如此一来,姑娘还能把孩子生下来吗?你说说,你这到底是心疼姑娘还是害了姑娘?”
蒋姑姑的这番话让本来急切地向冲到纪羽瞳面前给纪羽瞳加油打气的柳仕元动摇了,他的脑子飞快地转着,琢磨着蒋姑姑话里面的每一个字,觉得确实好像很有道理。
“想通了吗?”
柳仕元点了点头,道:“蒋姑姑。就多多拜托你了。”
蒋姑姑道:“你就放心等着吧。”
说完,蒋姑姑端起被鲜血染红了的温水,来到排水渠边倒掉,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往房间跑去。
房间里面的景象让人窒息。
肚隆起如同一座小山丘的纪羽瞳,身上的衣物都不知道被汗水浸湿了有多少次。
她就像刚刚沐浴出水一般,全身湿哒哒的。
为了防止受风,房间密闭着,这让闷热中更增添了潮湿。
在两种力量的相互下,房间愈发待不下人。
纪羽瞳的嘴里面堵着蒋姑姑清洗干净的麻布。这是为了防止纪羽瞳因为疼痛而发出喊声。
纪羽瞳是绝对不能喊叫的,如果安乐堂里面发出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有经验的宫人便知道是有人在生孩子,那么,到时候整个安乐堂就完了,孩子也就保不住了。
这条麻布握成了团,把纪羽瞳的嘴塞进紧紧的,让她只能伸缩着鼻孔拼命的呼吸。她的脸由于疼痛变得青紫,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走哼呻吟着。
不过,纪羽瞳始终咬牙克制住能够释放疼痛压力的叫喊声不在她这里出现。
她的心里面只有一个信念。为了孩子、为了香婉、为了安乐堂里的每一个人。她都得坚持下去。
所有人都在煎熬着,但是,站在不远处的墙边,任何人都听不出丝毫地异常。
纪羽瞳嘴里面没喊,心里面却早已叫了千万次柳仕元,叫得连心都哑掉。
如此持续了大概四五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柳仕元搓着手。道:“怎么还没生下来,怎么还没生下来。”
他变得焦躁起来。
于大海道:“你别着急,既然你是郎中,你应该知道,女人生孩子,有的都能生一天。相信蒋姑姑,一定会让纪姑娘母子平安的。”
终于,最后一抹余晖从安乐堂第三进院子屋顶上的琉璃瓦滑落。
突然。于大海四处看了看。
“柳公公,风。”
柳仕元道:“什么?”
于大海道:“柳公公。难道你没察觉到,好像起风了吗?”
柳仕元感受了一下,欣喜道:“好像真的有了一丝丝凉意。”
天彻底黑了一下,这一张黑色的大幕遮蔽天际,连同声音一并带走。
被黑暗笼罩着的,还有除了纪羽瞳生产孩子房间外的安乐堂,包括吴兴的房间。纪羽瞳所在的房间里蜡烛、油灯点满了整间房,林林总总得有近三十处亮光。这是为了便于观察纪羽瞳在产子的过程中是否会出现什么意外的状况,必须得保持有通透的光亮。
不过,过完了今晚,安乐堂的人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生活在黑暗之中,因为,像安乐堂这种地方,蜡烛这样的日常消耗品配给是非常严苛的,虽然已经预备留着,还是把这个月能够用上的蜡烛和灯油全部都用上了。
“姑娘,全神贯注,用力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对,保持住现在的节奏,看着我,跟着我一起做。”蒋姑姑压住了声音跟纪羽瞳说话。
纪羽瞳身体已然虚脱,无力地道:“姑姑,我可能不行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她的双眼已经开始模糊,歪向一边的脑袋把点点烛火都看成了漫天灿烂的繁星。
纪羽瞳嘴里面的麻布早已经被口水浸润湿透,被疼痛折磨地已经麻木了的纪羽瞳在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