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絮絮下了两天两夜,雪过之后,整个罗阳镇都覆上了一层莹白之色。
到第三天时,便出了太阳,冰雪渐渐开始消融。
虽然是大晴天,可是化雪的天气,比下需时要冷的多,因此人们穿戴的比前两日大雪时还要厚实些。
大雪停了,商贩们也该从被窝里爬出来摆摊吆喝了。
遇熟识的店铺门前扫雪的小厮仆人,走街串巷的小商贩还十分热情的打了声招呼,闲聊两句。
渐渐地,人多了起来。
大街上的皑皑白雪,不多时就被践踏成块,而后慢慢消融成一滩雪水,还是带着泥的。
行人或车马匆匆轧过,顿时脏乱的水渍四溅,惊起一阵惊呼。
若是不小心溅到路边的百姓身上了,脏了他才换上的新衣,免不了被埋怨暗自唾骂一番。
如此悠闲的市井气息,是秦月歌前世很少体会到的。
如今,她站在“杏林堂”的门口,看着眼前的人生百态,不禁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宁静。
“姑娘,该用膳了。”
赵安被何婶子裹得像个小粽子一般,鼻子痛得通红,刚露出个小脑袋,门前的堂风吹过,顿时冻的他猛地又缩了回去。
秦月歌看着不禁有些好笑,低声应了句。
杏林堂里刚摆好早膳,还未开动,似乎掐好了时辰每日按时点卯蹭饭的不速之客,就不请自来了。
秦月歌和“杏林堂”里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了楚镜离这般风雨无阻的蹭饭行为。
桌上多出的一副碗筷,早就为他准备好了。
站在门口,等身上的湿寒之气略微散去了些,楚镜离这才笑着走了进来。
然后不客气的在秦月歌身边坐下来,将手中的酒坛放在了桌子上。
“天气冷了,饮些酒可以暖暖身子。”
何婶子见状,不禁起身,笑道:“楚公子说的没错,这天儿确实冻的厉害。姑娘,要不我去将这酒烫一烫?”
“不用了。索性今日药膳店歇业,没什么事情,大家就都喝点吧。”
何婶子“诶”了声,随即去厨房取了酒杯过来,一一分好。
从未喝过酒的赵安和田七等人,顿时眼睛瞪了大大的,眼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有些小激动。
“小孩子就不要饮酒了。”
难得的,许非钰没有给楚镜离摆脸色,只是瞥了他一眼,而后看向何婶子,淡淡的吩咐道。
楚镜离微笑不语,秦月歌端起酒杯闻了一下,而后尝了尝。
道:“哥哥,无碍的,不过是一些果酒,没什么后劲儿,少饮些没关系。不过一大早上的,不宜空腹饮酒。”
有了秦月歌这话,赵安、田七以及陆沉三人,立刻乖乖的开始吃饭。
等吃了差不多七分饱时,再也忍不住,你一杯我一杯捧起了酒杯,开始喝了起来。
三杯过后,秦月歌示意何婶子不再给他们添了。
“差不多了,不许再喝了。吃饱了就去练字看书,没吃饱的继续。”
三人一听,顿时耷拉着脸,继续抱着饭碗磨磨蹭蹭的继续吃饭。
前天腊八节,大妞在用过午膳后,便回了许家村,陪她爹娘过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没有大妞在,就没有人给他们垫底了。
大妞的字是他们几个人中写的最差的,读书时读着读着也能睡着。
而且大妞爱玩,也喜欢拉着他们一起玩。
偏偏姑娘和公子也不拘着她,所以有大妞在,他们就不怕没有什么乐趣。
早膳过后,秦月歌看向许非钰,问道:“哥哥还是过完年,再启程去平城吧。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许非钰皱着眉头,有些不赞同。
“哥哥,诚然你不放心我,我也是不放心你的。再说了,你就算不同意,我决定了的事情,你也是没办法更改的。”
秦月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非钰也没了法子,不禁叹了口气。
“明年春闱,各地学子都会涌入平城。我们在平城毫无根基,也无人脉。到时候我忙于备考,没有闲暇照看你。而那时平城鱼龙混杂,你这样的容貌,若是没有什么身份背景撑腰,很容易招惹麻烦的。”
许非钰说的很直白,秦月歌不禁气笑。
“哥哥,你也忒不地道了。哪有你这样的,竟然嫌弃自家妹妹的容貌太过出色。”
秦月歌半嗔半怒,因为饮了酒的缘故,此时酒气上涌,使得她面若桃花,粉嫩欲滴,许非钰不禁眸色微深,随即微微偏过头。
“难不成你喜欢我说你长得丑?”
“你敢!”
许非钰没好气的笑了。
如秦月歌所说的,他的确拿她没办法。
不禁摆了摆手,道:“我不过是提醒你而已,我知道你要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我去平城,届时我也是拦不住的。到时候你想办法将你的容貌遮掩一二吧。”
秦月歌立刻扬眉笑道:“那是自然。哥哥你就不必替我担忧了,我自有法子。”
兄妹两谈话,并没有刻意避开楚镜离。
因此,楚镜离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到了耳中,不禁眉头微蹙。
这小丫头要陪他哥哥去平城?
想到她可能的身份,楚镜离不禁皱了皱眉:“你们非去平城不可?”
秦月歌眉梢微挑,看向楚镜离,笑道:“怎么?楚大仙是卜算到什么不好的结果了吗?”
楚镜离颠了颠手中的三枚铜钱,而后摊开手掌。
“怎么样?是不是吉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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