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的铺子一共有两处,一处是脂粉铺子香脂小斋,一处是隆兴粮栈。
“婆婆,刚刚是儿媳不懂事,没有一个长嫂的风范,这次分铺子,儿媳愿意把香脂小斋的生意全部让给二房,隆兴粮栈就分为三份儿,大房二房各一份儿,族亲们占一份儿,婆婆觉得可好?”刘何氏笑着眨眨眼睛,一边儿冲婆婆卖着乖讨着巧,不熟悉她的人乍眼看上去倒是颇有贤妇的范儿。
刘何氏经过刚才那一下儿,立马儿就清醒了过来,直把全部的小心思都藏在了心里,半分都不肯外露。哼,这于二姐不是以退为进吗?!她以为天底下就她一人能说会道扮唱俱佳,还是她以为只要抛洒一点儿蝇头小利就能喂饱族里这群恶狼,她以为这次族里人还会像刚才那样向着她说话吗?!她以为自己收买了人心,事实上却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这群人不过都是为了刘家的银子罢了!
二姐闻言警惕了起来,大嫂不可怕,就怕大嫂有文化。要是刘何氏耀武扬威张牙舞爪的,她或许还能扮猪吃虎钻钻空子,可要是大嫂这粗人也开始胆大心细起来,那可就不好对付??《?忝衅鹧劬c?蠢凑庖宦种挥斜磷琶孀佑采狭耍购盟??揪筒淮蛩阋?跫业钠套樱?壮鋈ヒ埠茫?鼓茉宜?桓龃胧植患埃?评镂砝铮?p> 二姐知道,这香脂小斋地方小,地段却好得不得了,不仅身处车水马龙的交汇地,而且两条街绕过去就是花柳繁华的胭脂巷——一句话,那里人多,尤其是女人多。这本就是一个利头极足的生意,又容易打理,看着就是个惹人眼红的好东西,可实际上却是块烫手山芋!要是二姐真的应了下来得了香脂小斋的话,刘何氏就完全有理由全盘接管隆兴粮栈,而问题的关键是,香脂小斋一开始本是隆兴粮栈的分店,是到了刘何氏手上才开始转卖胭脂水粉,可以说,香脂小斋从上到下,已经插满了刘何氏的人手,就像白蚁筑巢一样,坚不可摧,不可撼动——这叫什么?!这就叫蚕食!看来大嫂是两边儿的铺子都不想放手啊,二姐的脑子飞速地旋转着——与其与虎狼相争,倒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或许能看到新的风景,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二姐轻轻摇着头,温言婉拒道:“大嫂存的这个主意是真心疼我们的,只是我们夫妻从未经营过铺子,这铺子又比不得田庄,田庄好歹根本在那儿呢,可铺子的生意变幻不定,竞争又大……大嫂,我们是真心接管不了,我看香脂小斋还是在大房名下更为妥帖。”
刘何氏面上笑呵呵的:“这样倒也好……可是我们总不能叫你们二房吃亏呀?!这要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还指不定把我说成什么样儿的恶妇呢!我可受不了这个!我看,既然二房不肯接手香脂小斋,那换成五成粮栈的份子如何?!弟妹不要太过贪心,这可不能再多了!”
原来大嫂以为自己放弃小鱼的目的是想吞掉大鱼。可惜刘何氏注定是打错算盘了。二姐的确是有自己看中的大鱼,只是并不在铺子这块儿。
“公公,婆婆,大哥,大嫂,还有族里的亲眷,”二姐站起身来朝众人缓缓施了一礼,她正色道,“二房不敢奢望香脂小斋,更不敢奢望隆兴粮栈。二房不要铺子,只是希望能把临水县的那间宅子划到二房账上,至于别的,儿媳不敢奢求,还望公公婆婆能够成全。”
这话听上去很是谦逊,却依然掀起了轩然大波。刘张氏闭口不言,实则在心中推敲着这事儿,她没想到,这老二媳妇儿看上去不声不响人畜无害的,居然还存着这样的心思。芳姐儿的也眼睛咕噜咕噜直转,她如今和于二姐已算是拴在一根儿绳上的蚂蚱,能为二姐多争取到几分家产,她的功劳就大几分,分的好处也就更多几分。就连梅姑奶奶都开始凝神思虑二姐的话。
刘何氏看着众人精彩纷呈的表现,不由得一愣,于二姐这算是在讨价还价吗?!临水县那宅子何金娘并没有去瞧过,可是听派出去的管事回来说,那宅子和刘家大院儿有得一拼,修葺的年份又短,屋子又新,临水县的生意大,又是人来人往的,随随便便租给临时落脚的商贾就是一棵活生生的摇钱树,就算二房一家瘫在床上整天不操一点儿心不干一点儿活,也能过上红火日子了……虽然何金娘没有搬去临水县的打算,可她就是舍不得那么大一坨肥肉被人硬生生地从嘴边儿抢走……关键是,这还偏偏是被于二姐给撬走的,同样都是刘家的媳妇儿,自己熬油似的熬了这么多年,累死累活的,还生养了一儿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凭什么于二姐一来,家里人就都向着她说话?!公婆是这样,小姑子是这样,梅姑奶奶是这样,最后连倩姐儿和满哥儿都被于二姐的小恩小惠给收买了,直把这位二婶子夸成了一朵花儿——她就是不服气。
“婆婆,这是不是太……”刘何氏忍不住提出抗议,她却下意识地忽略掉,自己已经得到了那两处铺子的事情。
“大嫂,你不会又想说什么吧?!”芳姐儿赶紧打断了刘何氏的话,看着自个儿娘亲的脸色,她就觉得胜利就在眼前,绝对不能让大嫂给逆转了,她尖声说道,“香脂小斋就罢了,可那隆兴粮栈是什么地方,大家应该很清楚,那可是冒着油花儿的生意啊,这两处铺子你大房都得了去,怎么,大嫂还在乎这么一处宅子吗?!二哥二嫂已经没了铺子这一来源,要是连傍身的宅子都没了,这可怎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