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流火酝酿在潮湿的空气里,暑气熏蒸,夏虫占据着丛间的地盘,伺机而动。
林悦坐在长椅上,腿间满是蚊子叮咬的虫包,红色一片片瘙痒难耐,她用手抓挠,痴痴地朝着校门口的方向,望眼欲穿。
詹森杰提着礼袋从小门走进来,林悦迎上前提过袋子,“你爸妈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给你的。”
“给我的?”林悦借着路灯,看到盒子上写着“莱阳梨膏”。
“梨膏?太甜了,我不吃。”
詹森杰看了一眼林悦,接过袋子,“你在这儿等了多久?”
“你怎么知道我等你呀?”林悦抱住詹森杰嬉皮笑脸,踮起脚尖凑到他脸前,仰起头问:“你爸妈说什么了?”
“他们说什么很重要吗?”詹森杰深情地注视着林悦,“你怎么不问我怎么想?”
“你想什么?”
林悦的眸子里永远都是洁白无暇,他轻轻吻了一下。
“嘻嘻嘻……”林悦低头红着脸,“你怎么了?”
詹森杰搂着她走在暗黄的路灯下,影子拖得长长的,把失意照给过往的路人看。
“我要走了。”詹森杰突然正经起来。
“去哪儿?”林悦不安起来。
“去……”詹森杰瞥见林悦一脸的焦躁不安,仰面大笑。
“你还真信啦?”
林悦捶着他的肩膀大叫起来:“你又骗我!”
詹森杰抓住她的手臂,“嘘——小点声,我没骗你,我确实要走了!我要去信工学院了,你伤心吗?”
林悦嘟起嘴,“我伤心什么?你爱在哪儿在哪儿!”
詹森杰把盒子递给林悦,“这是送别礼,拿着!”
林悦抄起手,把头撇向一边。
詹森杰也不愿把家庭的意愿强加给她,毕竟她什么也不懂,就算接了这份礼,也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暂且得过且过,就这么陪她糊涂下去。
陈立向公司请了一天假,赶回学校看望秋雅,车上偶然翻来开秋雅的直播视频,视频里她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表情狰狞,看着很是心疼。
秋雅正在餐厅打工,陈立没来得及换衣服,一身嘻哈混搭飘着彩絮,仿若刚从秀场回来的模特。
“请问,支付宝可以吗?”
“不可以的同学……”秋雅抬头,看到那张俊俏而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百感交集,一时红了眼眶。
陈立习惯性地翘起两根手指,“不准哭哦!”
“都这么久了,还是这个手势。”秋雅调侃着,面前这个人熟悉而陌生,好久不见,多了一份成熟的味道。
下班后,像以前那样,陈立递给秋雅一杯豆浆,两人坐在食堂的餐桌上。
这次的豆浆是胖阿姨免费送的,陈立事业有成还愿意回来,她感慨万千,从窗口探出身子,聆听着两人的谈话。
“我怎么感觉桌子变小了。”陈立摸着桌角。
“没啊!”秋雅打量着陈立一身行头颇为讲究,“是你的心变大了。”
“有道理!”陈立憨憨地看着她,“一碗够吗?”
秋雅惊恐万分,“这么大一碗!你还问我够不够?”
“我看你之前吃播很厉害,那么多东西,怎么塞进胃里的?”
秋雅不愿回忆的往事还是被陈立揭开了。
“秋雅,你是不是抑郁了?”陈立吸了一口面条。
秋雅愣愣地看着碗里的面,喉咙像噎了一颗硕大的汤圆,上不去下不来,哽咽着说不出话。
“是不是分手了?”陈立抽丝剥茧,试图打开秋雅的心结。
“我也真是……”秋雅吸着鼻子,“丁大点事闹的人尽皆知,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
秋雅说着破涕为笑,把汤底全喝光了。
陈立愕然,以前她可是半份面都会剩下的人,如今不仅胃口大开,说起话来也啼笑皆非,颠三倒四。
“秋雅,你弟弟还好吗?”
秋雅舌桥不下,难为这么久陈立还记得自己有个弟弟,他与生俱来敏感细腻的心思,以前总让人视如敝屣,如今却难能可贵,让人多了一份安全感。
“他……很好。”秋雅依旧掩饰着弟弟的病情。
“其实,你可以带他来学校玩一玩,你也可以放松一下。家人就是这样,能给你温暖。”
秋雅第一次听到陈立提起家人,“你经常回家吗?”
陈立顿了一下,“我……说起来也挺对不住他们的,叛逆期被爸爸暴打了一顿,然后离家出走,自己赚钱学了面点,后来又起起沉沉多年,把该走的弯路都走了……”
秋雅静静地听着,原来腼腆的陈立也会叛逆,年纪轻轻阅历无数,岁月的长河里还有多少形形色色的人,掩藏着他们的故事,我们都披着皮囊,走在森林里。
“陈立,谢谢你!”秋雅凝视着他。
陈立多想告诉秋雅,在曾经一度黑暗的日子里,受她感化,得以走出阴霾,她是他的恩人,是他的挚爱。
“其实,我挺想陪着你的,从直播里看得出来你的状态不好,我很担心。”
秋雅只注意到后半句,她羞愧地捂着脸,“哎呀,丢死人了。”
陈立看着秋雅娇柔可人的模样,真想开口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
吃完饭后,陈立陪秋雅去了市里的艺术馆,那里陈列着名贵的珍迹,它们在历史的长河里倔强而顽强地遗留下来,注定着要流芳千古,遗世万年。
“我想去嘉年华!”秋雅看到一块纺车模型,突然来了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