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桀骜不驯的李怀信同志,生病了就诊,御医都得挑那太医院中颜值最高的,看个病搞得跟选妃似的,对他而言,医术都是其次的,否则死活不让人诊断,这要求实在令皇宫上下匪夷所思,所以太医院特意栽培了个模样俊俏的好苗子,专供这祖宗使用。
奈何出了宫,下了山,沦落这般境地,再多不满,也没得挑,李怀信实在身不由己,满心憋屈,这客栈的环境恶劣不说,昨天来照顾过他的赵九,虽谈不上丑,但放在他身边,也是没眼看的,所以在发现自己能动的时候,他拒绝了赵九为自己更衣,明明早上才见过,这会儿已经差不多忘了赵九的模样,他记忆力向来不错,但对这些平平无奇的面孔,都会选择性失忆,除非丑得出类拔萃的,会给他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做几天噩梦,想忘也忘不掉。
李怀信盯着她规规矩矩的给自己整理衣襟,盖住胸膛,没有再多越举的行为,稍稍放下心,转而又想起腕颈上两个结了痂的血洞,惴惴不安起来,直接问吗?她肯定咬死不认。
斟酌须臾,他说:“我饿了。”
贞白正替他搭下被褥,闻言直起身:“我让掌柜盛碗粥。”
说完转身出了门,没一会儿,她端着一碗粥回来,搁在桌上,转头问他:“你自己吃吗?”
李怀信点了点头:“可能端不住碗,但拿得动勺。”
贞白扶起他靠在床头坐稳,端起粥捧在他面前。
李怀信犹豫道:“就一碗吗?你不吃?”
“桌上有包子。”
李怀信望了眼早上赵九送来的那袋蒸包,凉透了:“你吃那个?”
其实吃不吃都无所谓,贞白还是应了声:“嗯。”
李怀信质疑的盯了她片刻,抬手捏住勺柄,但手腕实在软得没力气,连盛一勺粥都觉得沉重,微微地发抖。
粥是青菜熬的碎末粥,颜色发绿,但很稠,吃进嘴里,淡得没滋没味儿的,他知道病人要忌口,不能大鱼大肉,但是,也需要适度进补吧,他今天穿衣服的时候,摸到自己的身体,都快瘦得没人样儿了,李怀信说:“我要喝鸡汤。”
贞白说:“没钱。”
李怀信愣了一下,没料到她穷得这么直接,半响才退而求其次的说:“肉末粥也行。”
贞白抬眼看他,面无表情地起身把碗端走了。
李怀信措手不及:“诶……”
只见贞白把碗搁在桌案上,从纸袋拎出一个包子掰开,把里面的肉馅挖出来兑进碗里,四五个包子馅儿扣完,贞白拿勺子搅匀,就成了一碗肉末粥,捧到他面前:“吃吧。”
李怀信看得目瞪口呆,突然就吃不下了,他一向挑食,更是个讲究的人,这种参和了早上剩下的包子馅儿的菜粥,是残羹冷炙,及倒胃口,只能忍着饥肠辘辘说:“吃不下了,你自个儿消受吧。”
贞白皱了一下眉:“你不是要吃肉末粥吗?”
“大姐,你这是包子里挖出来的啊。”还是上顿的包子,这么不讲究,而且,李怀信问:“你不吃了?”
“没事,馅儿给你,我吃皮也行。”
李怀信:“……”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没跟你客气,我就是嫌弃。
贞白捧着碗半天没动:“我身上只剩几文钱,你若不吃的话,我也没有别的东西给你吃,好不容易从乱葬岗死里逃生,熬过了附骨灵,结果饿死了?”
李怀信气了个半死,养尊处优的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寄人篱下吃糠咽菜的地步,堂堂大端王朝二皇子居然是被饿死的,若记入史册,能让人笑个千秋万载了。李怀信衡量之后,只好身不由己的选择残羹冷炙,送入口中,味道居然,还能接受,他咽下最后一口,就迫不及待的催贞白:“你去吃皮儿。”
贞白盯着空了的碗底,不太想吃。
李怀信看出她的不情愿,没忍住问:“你喝血吗?”
贞白莫名其妙:“什么?”
李怀信抬起手腕,两个血洞映入眼帘,他说:“我的血。”
贞白的目光扫过那缠好的虎口,落在他腕颈处:“我不喝血。”
“难道不是那天趁我不备,你咬的吗?”
贞白皱了一下眉,反问:“究竟谁咬谁?!”
李怀信蓦地想起前夜自己一口咬住她脖颈的场景,顿时脸皮一热,目光下滑,落在贞白的侧颈,那片白腻的地方被青丝挡住了,不知道有没有留下齿印。
李怀信假咳一声,绷着脸面道:“若不是你先对我胡来……”
“附骨灵本就需要刮骨驱除。”
“哦,是啊,刮骨。”一提这事,李怀信就火冒三丈,指着自己下.身冲她喊:“那又没长骨头,你刮它?你是想废了我吧?!”
一直憋着这口气没找她算账,到现在还疼。
贞白倏地一僵,不可思议地看向李怀信手指的部.位:“没……有吗?”
李怀信顿时七窍生烟,整张脸红成颗柿子:这不要脸的!太不要脸了!有没有你心里没点数吗?装什么黄花大闺女啊!
贞白盯着他急怒涨红的脸,突然有些忐忑,难怪他随时一股邪火,原来是因为:“伤着了吗?”
真敢问啊,李怀信已经没脸听了,他偏过头,面向里面,连耳根也红了,结果这不要脸的毫无下限,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