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间,慎家核心族地拆了一些老房子,拓宽了街道,但整体来看,布局大体没变,涂山铃和宋潜只拐错了一个弯,及时修正后,便很快来到了核心族地外围。
许是因为九江墟被毁过一次,慎家的内城墙竟达到了七丈之巍峨,足足比宋家的三丈高出了二倍有余。
涂山铃抱臂仰视,“第一次来时,是从天上坐銮车飞进去的,感觉不明显,这回感受倒是直观。慎家的人到底有多怕死啊,内城墙修得比外城墙都高了。”
宋潜不置可否,视线却落在了闸楼门前高高挂着的红灯笼上。
慎家有喜事。
没得到回应,涂山铃回头看来,看到一片暖融融的光洒在宋潜脸上。
宋潜挑眉,“嗯?”
涂山铃这才惊觉,她的手抚在了宋潜脸上。
这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不关我的事,是我的手不听使唤。
她没有缩手,拇指还在宋潜脸上摩挲了几下,“这么大的人了,脸上蹭到了灰怎么都不知道。”她说完方才收回手。
宋潜抬手又擦了几下脸,“还有吗?”
涂山铃:“要我帮你吗?”
宋潜微微躬身,把脸凑到了涂山铃面前。
涂山铃呼吸一滞,心中忽然有些不自在。
她双手捧住宋潜的脸,眼睛却不敢看他,她轻轻把宋潜的脸转过去对光,手指在宋潜脸上摩挲,好半晌后,才收回了手。
宋潜理所当然地认为已经擦干净了,便一句多余的都没问。
他的目光转回落在灯笼和彩绸上。
各家的规矩虽略有不同,但对各种典礼规格的规定却是大同小异的。
如今高挂的红灯笼一排九个,直径五尺,取九五之数,必是慎家位高权重之人将要大婚了。
慎家没有少主,难道是……慎棠续弦?
宋潜:“走吧。”
涂山铃其实也看出来了,慎家加强了戒备,守卫的强度和密度起码是平时的两倍,若只有宋潜一人,潜入当十分轻松,但带上了她,变数就太大。
她还不知道灵尾具体被镇压在什么地方,万一潜入时被发现了,岂不打草惊蛇坏了事?
得另外想稳妥的办法才行。
她再一次感慨,宋宁音当真是菜鸡一只啊。
涂山铃:“慎家办喜事,应该会给你家发请柬的吧?这种规格的喜事,哪怕只有面子情,该做的表面功夫也得做到位的吧?”
她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已经想到了混进去的法子。
宋潜微微颔首,眼中的光比天上的星光还要柔软。
她跟他想到了一处,他很高兴。
宋潜此时正是带涂山铃去驻扎在九江墟的玄鸟阁。
玄鸟阁是宋家派驻各家的使臣办公的官驿,在紧挨着慎家核心族地的地方,主建筑是一个七层高阁,十分显眼好找。
官驿街分外安静,街上没什么行人走动,偶尔出现一两个人,都是往来各家的信使。
涂山铃在玄鸟阁外面停了下来,看着对面的官驿,“那是孙家的官驿?”
宋潜知道涂山铃在疑惑什么,主动解释,“嗯。向来如此。”
孙家的射日馆张灯结彩,跟办喜事的是孙家一样。
孙家向来秉承谁都不得罪的原则,做事尽量让谁都舒服,可有时候太面面俱到,反而会让少部分人不舒服。
就比如现在……
整条官驿街上,只有孙家布置出了喜庆的氛围,就与其他官驿格格不入了,往来的信使看射日馆的眼神都带着不屑。
清静台九圣之一,犯得着巴结这样一个小家族吗?丢份儿!
涂山铃又看了孙家的官驿两眼,心中有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她琢磨了一阵,没琢磨明白,抬起头才发现宋潜一直侧身站在台阶上等她。
她赶紧小跑两步追了上去。
她很是感慨地说:“孙密这个样子,不累吗?”
宋潜的表情瞬间变得出离的冷淡,“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无冕之王么?
涂山铃再转头看向射日馆时,心中的异样便消散了不少,物似主人形嘛,难怪射日馆会给她这种感觉了。
脑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却是宋潜将手放在了她的头顶。
宋潜微微用力,便将涂山铃的脑袋掰正过来,“多看无益。”
他收回手,在自己脸上一抹,恢复了原貌,转身背着手走进了玄鸟阁。
涂山铃亦步亦趋地跟上,摆出了小弟子随侍的架势。
玄鸟阁的使臣随便看了一眼来人就收回了目光。
下工了,又到了愉快的用餐时间,他要赶紧去餐厅抢占有利位置。
哎,等等。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他又抬起头看了宋潜一眼,这人看着有些眼熟。
他收拾文件的手顿了顿,再次看去,眼睛便不由自主地越瞪越大,“重重重重光君。”
涂山铃轻笑一声,贴近宋潜的后背轻声道:“厉害了啊,阿潜,你一口气就累四世盛德,承接了祖辈容光啊。”
宋潜侧身拍了拍涂山铃的脑袋,动作很是轻柔,显然并没有因为涂山铃调侃他的尊号而生气。
宋潜走到案后,撩袍盘膝坐下,“慎家何人大婚?”
使臣抬手揖礼,恭敬回答:“慎家家主慎棠的庶长子慎腾大婚。”
宋潜倒茶的动作一顿,“嗯?”
使臣的脸色很不好看,“慎棠这些年行事越发荒唐,区区庶子大婚竟然僭越地用了少主的规制,慎家族内不少人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