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休休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大厅里的战斗已基本接近尾声——因为能砸的东西,都砸完了。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开骂,斗性十足。
于休休瞥一眼那几张陌生的面孔,踩着五寸小高跟走上前,将一个正在砸桌子的家伙一把推开,连同茶几一起端起来,砸在他身上,大吼一声。
“砸啊,使劲儿砸!老娘要不让你们把底裤都赔光,我就不姓于。”
于休休从小野到大,小脾气比谁都大,野起来也可以比谁都野。这一身的泼辣,没少得苗芮的真传,平常不生气的时候是个小可爱,一旦躁起来,简直就是苗芮附身。
几个闹事的家伙看她一眼,又看看被她砸得龇牙咧嘴躺地上呻吟的同伙,一脸不可置信。
这漂亮得让人流口水的小美人儿?和拎桌子砸人的是同一个人?
大厅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
于休休冷笑:“说啊,不是要找我吗?有什么道理,现在可以说了。”
她就站在大厅中间,安安静静,轻轻拢起的丸子头扎在脑后,光洁饱满的额头,白皙的肌肤,一双过膝的高跟靴子把双腿修饰得又直又长,黑色的呢子大衣冷漠贵艳,人很精神,气势很足,眼一斜,唇一挑,便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又冷又傲又漂亮。
这样的女人,让几个砸东西的家伙气势输了一大截。
“我们,我们是来找你们公司要说法的!”
于休休冷笑,抱起双臂,“哦,说吧!我就在这里。”
一个像是领头的男人站了出来,提着一条铁棍,嘴唇上的胡子往边上一撇,凶狠地问。
“你就是于休休?”
“没错,是你姑奶奶我!”
“呵!够拽啊小娘们儿。”那人手指搓了搓鼻子,呼的一声,擤了一泡鼻涕出来,直接擦在桌子上,也不怕恶心,露出满口烟牙,色迷迷地看着于休休。
“哥几个是为了鑫兴佳苑的事来的。说吧,你们要怎么处理?”
鑫兴佳苑,于休休明白了。
那是一套45平的小户型,客户开始说,房子是用于出租的,只做基装,工程款控制在五万以内。客户一再表示,以简单、实用、造价低为主,对装修材料没有半点要求,怎么便宜怎么来。
客户很爽快,来公司咨询的第一天就签了意向合同,付了两万订金,诚意满满。
接这个活的业务员是个刚入职不久的新人,哪知道这些人会出尔反尔?
这房子装修起来很快,工期一个月,基装就完成了。
没想到,让客户验收的时候,他们开始找茬。
明明是五万的基装,对方却按百万标准来验收。这里不行,那里不合格,不肯验收,各种差评,平台曝光,甚至打12315投诉。
小鱼公司刚在行业立足,为了息事宁人,只能按不赚钱的标准来补救。
他们尽最大努力进行了整改,那业务员和主管项目经理更是像孙子似的,姐长姐短地说了一堆好话,又送水果、又带零食,哄着她劝着她……可惜,对方仍然不肯罢休。
最后,对方提出一个极为可笑的要求。
——全部拆除重装。
没办法,公司合计一下,只能自认倒霉,尾款一万二不要了,但也不再理会对方的无理要求。
他们以为对方搞那么多事儿,无非是想赖掉那一万二,说拆除重新也只是威胁和碰瓷的伎俩,哪会知道,人家居然是认真的?
于休休唇角一扬,勾出一丝妩媚的笑。
“你希望我怎么处理?”
笑是有感染力的,尤其是于休休的笑,毫无杀伤力,还让人莫名有点心里痒痒。
那个男人咽了口唾沫,看她时,表情极其猥琐。
“欸~早这样说话多好?只要肯坐下来谈,大家就有得商量对不对?”
说着,他扭头看着那个快哭出来的女业务员,“看看你们老板,这才叫态度。小姑娘学着点儿!早像你们老板这么会来事儿,哥几个不至于不懂怜香惜玉。这些东西,不就不用砸了吗?”
看他充大爷,于休休只是笑。
“说吧,我很忙的。”
那男人舔了一下牙床,目光邪邪的上下打量她。
“首先,房子当然是要全装的,这一点没得商量。其次,你们公司必须赔偿我表姐二十万——”
“二十万?”于休休平静地说:“这么多?”
那人一看她这么轻松的表情,好像二十万不是个什么大数目,马上加了码:“二十万只是给我表姐的赔偿。还有我们,今天的……今天的误工费,生活费,精神损失费,你们全部得赔,按人头来,一人一万。”
于休休挑眉,又点了点头。
“行!我算算,这些够不够敲诈勒索罪。不够的话,你们再添点?”
那人脸色一变,这才知道被调戏了,人家根本就没准备赔钱。
“你在逗我们玩?”
“当然不。”于休休笑着看他,“为民除害,我是认真的。”
“有种!”那人气急,在自己兄弟面前被一个女人耍着玩儿,他面子下不来,抬起铁棍就指着于休休,“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哥几个不客气了。不赔是吧?兄弟们,砸!给我继续砸!还有那墙上,给我写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大厅,又是一阵乌烟瘴气。
一些胆小的姑娘,生怕被挥舞的棍子打到,尖叫着四处逃窜。
王安全和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