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的兰方群岛,奔马礁。
碧空如洗,海水湛蓝。
清一色的白珊瑚砂海滩,绵延一圈周长足有几十公里,而宽度却不过数百米,能够让每一个站在环礁上的人,拥有最大极限的观海视野——环状长堤一样的白砂内外两侧,统统都是湛蓝的大海。
珊瑚砂上错落有致地星散零落着一堆堆精致雅洁的小木屋,看似原生态到了极致,但又绝对谈不上简陋。
因为岛主很贴心地在岛上设置了几个钢结构的发电小屋,里面装设了几十到几百千瓦不等的中型柴油发电机,而电站小屋离开游客住宿的沙屋至少几百米远,所以柴油机的噪音完全不会影响到住客。
至于岛上的用水,如今还没有海水淡化设施,自来水都是用船运来,泵到岛上的蓄水塔。而饮用水全是包装的,价格自然不菲。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给钱就没问题。
中远华东公司的何岚何经理,也是这次首批的一千多名公费考察客人中的一位。因为地位和待遇的关系,她还能带着老公孩子一起来深度体验。
就当是为了给岛主提供一些“亲子游服务体验改善建议”吧。
这都是为了工作。
“这就是电影上说的那种,真正的360度无死角无敌海景房吧。”
在装了玻璃落地窗和隔热层的木屋里,喝着蜜桃冰茶和柳橙汁,吹着空调,左右两侧都是大海,何岚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觉得舒坦到骨子里了。
她刚要上小学的儿子扒在落地窗上,兴奋惊喜的情绪一直没有缓解:“妈妈,这趟每个人要花多少钱呀?”
何岚正色回答:“我们是来考察的。”
孩子撇撇嘴:“我是说,如果别人自己掏钱来,要给多少?”
何岚眼神中闪过一丝管教的警觉:“你问这个干吗?”
“说嘛说嘛。”孩子扭着她的手臂来回甩。
终究是宠溺战胜了理智,何岚无所谓地说:“我记得他们牵头是收每个人五千块吧,不过我们中远代收就截下三千,给兰方人每人次两千。”
中远之所以收得多,是因为游轮就是中远提供的,从粤州到兰方,往返各要六天,在兰方这儿还要驻留玩四天三夜。
几万吨的游轮,哪怕不算非常豪华,每人半个月的租金也要三千块了,包括船上的基本吃喝娱乐。中远方面,最多也就从他们的关系客户单位赚了不到两成的差价。
一船一千多人,中远赚每人500,大约是五六十万纯利。
而收上来的每人五千块里,剩下的两千,才是通过青旅之类国内的旅行社,扣掉点服务费之后,付给“兰芳文化有限公司”
不过,考虑到这些华夏客人在兰方也就玩四天三夜,而且只有一晚能轮流到上岸睡沙屋、其他两碗依然要睡游轮或者市区宾馆,两千块的消费顾鲲也已经足够有赚了。
谁让他的奔马礁目前才刚开始建设,设施太少了,同时容纳三四百人上岛过夜已经是极限了。
这终究只是一次试试水的体验之旅,让这些海事和媒体部门的关系客户体验到舒坦之后,回去分享一下,在各自圈子内把兰方的好评安利出去。
不过,每个人的关注点显然不同,何岚的儿子听了母亲分说的账目后,也是兴奋不已,又惊又喜:“居然要五千多块一个人?那谁舍得自己花钱来呀。这下好了,暑假回去班上的小伙伴没一个能比得上我。”
“你个小赤佬!问这么多原来是为了到学校里显摆!你给我记着,这种话说出去招人恨的!你最多让同学知道你暑假来了兰方也就够了,千万别说价钱的事儿!”
小兔崽子这是坑妈呢,出国考察还把费用说得那么细,那跟后世买了块表到网上晒有什么区别?
几下毒打之后,何岚终于掐灭了孩子炫富坑妈的念头。
不过,孩子的话也给何岚提了个醒:五千块的消费,对于95年的国人来说,实在是太贵了。自费真是没人来当这个冤大头。
她跟顾鲲也算是有点交情,也不忍看着顾鲲赔本。
“要是过个一年半载,国内这些公费支持的考察团都来过一遍,不稀罕了之后,他这生意可怎么做下去呢?没有可持续发展啊。他就那么笃定华人能那么快富裕起来、有足够大的群体消费得起南洋旅游?”
何岚在内心估摸了一下,这次的单子,一整船客人,顾鲲账面上的净赚,或许能有七八十万人民币。
但是,这个算法是建立在这儿的基础设施都能有较高的周转利用率前提上的。
一般来说,景区的服务价格都比较高,能有大半年的生意,就能维持住利润率,也不可能追求全年爆满,总要分个淡季旺季。
如果闲置率达到三分之二,也就是一年只有四个月住客人、八个月空着,那就基本上是勉强保本、微利浮盈。
如果每年入住率三个月都不到,前期的基础设施投资就不可能摊销回本了。那时候,顾鲲就得考虑进一步涨价,而涨价可能带来客流的继续衰竭,基本上是饮鸩止渴。
何岚正在胡思乱想算着账,门外却来了几个打折阳伞的客人,隔着落地窗招呼她一起出去耍。
何岚认得对方好像是某装备规划所之类的单位,具体名字不好说,反正是一些神秘有关部门的,所以她连忙去开门。
“小何小李,去岛上酒吧喝几杯呗?窝在屋里也怪没意思的。听说这儿的酒吧氛围比古晋的正呢,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