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事情,都尉临走前说过,不管他之后是怎样回到这萍水,老朽都不能对那‘白秀才’苛责什么。”
白衣侧过身,看着那白发苍苍的老者。
后者收回手掌,侧过身,用那泛黄的瞳孔看着他乌黑的双眼,低声说道:“但那‘王满修’,该回去做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白衣苦涩一笑:“能者多劳啊。”
老者也回以淡淡一笑。他转过身,重新将目光落在那躺在推车上的萍水都尉,“若是都尉的话,大概会说‘能者多功劳’吧。”
白衣不再言语,只是冲着老者作了个辑,便转过了身去,不快不慢地朝着自己来的方向迈步走去。
“王满修,临走之前,老朽斗胆多问一句。”
他停下步伐,侧过身,看向老者。
“如若让你找到了那杀害都尉的奇门中人,你要怎么做?是以奇门的规矩,处以私刑;还是以朝廷的规矩,由衙门定夺?”
白衣浅浅一笑,转过了身去。
他没有回答,只是朝那笼罩着街道的无尽黑暗,一步步走了过去。
只留下火光中的老郡守,轻轻叹气。
都尉说过,奇门中人素来以人命修奇门。
都尉也说过,王满修的奇门已几近圆满。
……
白秀才走上阶梯,然后轻轻地推开了那两扇熟悉的大门。
酒楼内静悄悄地,空无一人。
没有小二,没有伙计,没有小不点,也没有掌柜。
但在他那样最熟悉不过的账台上,却放着一碗米饭、一盘跃龙门、与一双竹筷。
白秀才就如往常一样缓缓地走至账台之后,坐在那张暗棕色的木椅之上。
然后,和往常完全不一样地握起竹筷,捧起米饭,享用起了他的晚饭。
菜尚温。
这道跃龙门,不必那秘制鲈鱼差。
他抬起头,瞧了眼那扇通往后院的木门;瞧了眼那通往三楼厢房的楼梯;瞧了眼空荡荡的酒楼;瞧了眼身前泛黄的账本;瞧了眼身后架上的三排酒水;瞧了眼那罐系着红绳的女儿红。
先是将吃干净的饭碗与菜盘送至厨房,清洗干净。
接着回到账台前,从那酒架上取下一坛黄酒。
再是翻开账本,写上一笔,放下几钱银子。
然后走出大门,回身将那两扇虚掩着的大门,给小心合上。
继而抬起头,静静地望着那写着‘虹鲤馆’三字的门面招牌。
最后背过身,朝着街道的尽头走去。
这一夜,白秀才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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