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吴大娘抬脚就跑,圆滚滚的身子硬是跑得飞快。那孙大夫住得近,这会儿也不忙,所以不等胡婆拉着叶兰多问几句,两人就一起回来了。
叶兰愣头愣脑地伸出手,就在案板上让老大夫把了脉,结果不必说,又在吴大娘的八卦之火上添了几把枯树枝。
“兰丫头这脉象啊,虽然时候还短,不是太明显,但确实是喜脉无疑。”孙大夫摇头晃脑说了几句,随即又叮嘱胡婆,“多给这丫头吃点好的,补补身体,前三个月坐胎不稳,少做活儿。”
胡婆愣愣点着头,叶兰根本已经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孙大夫一见两人这个模样,也没开口要诊金,背着手,摇头晃脑地就回去了。
倒是吴大娘咋咋呼呼嚷道:“哎呀,我就说兰丫头这像是有娃了嘛!都是过来人,谁没生个三、五个,这还能看不出吗?”
胡婆脖子僵硬的扭向叶兰,好半晌才说道:“这是好事。”
吴大娘凑到跟前拉起叶兰的手,嘱咐了她好几句该忌讳的事,到底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兰丫头,不是说你那夫君病死了吗?这娃儿难道是遗腹子?”
叶兰脑子里电闪雷鸣一般轰隆隆作响,哪里还有心思应声啊,她的手轻轻抚着肚子,根本不敢相信这里已经住了一个小生命,自己居然当娘了!
胡婆却是个精明又历事多的,眼见吴大娘这个样子,就猜到这事不出明日便会传得邻里尽知,与其让大伙儿背地里议论,各种猜测满天飞,还不如她先说明一二,搪塞过去再说。
“老姊姊,你是有所不知,兰丫头太可怜了!”
老太太也没功夫理会叶兰,拉着吴大娘就开起了故事会。
“先前我说她夫君病死了,其实是怕她受人家议论扯的谎,她家夫君根本没死,但也同死差不多了,当初我家兄长娶了兰丫头的娘,日子过得也是和美,可惜我那嫂子没福气,生了兰丫头没两年就去了,我兄长又娶了新妻,待兰丫头就有些苛刻。
“前年给兰丫头找了门亲事,那人家日子富足,后生虽说是庶出,但是人品不错,可惜那婆婆实在是恶毒的,兰丫头嫁过去没有一日好过,前些日子还借口兰丫头没生养,硬是逼着那后生把兰丫头休出家门。
“兰丫头一时想不开差点跳河,我听了消息可怜这孩子,就作主把她接过来了,哪里想到她居然还带着身子,这真是不知说啥好了。”
吴大娘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后来也扯着帕子陪着胡婆一起掉眼泪。
“当女人的啊,哪有容易的,若是找个好婆家就是上辈子烧高香了,若是嫁得不好,后半辈子就是浸在黄连水里了。”
“可不是。”胡婆抽咽了两声,又道:“原本夜里睡不着,我还犯愁呢,老想着以后铺子赚钱了,就给兰丫头置办一副好嫁妆,再给她找个好人家,否则等我们老俩口去了,她指望谁去?不曾想,老天有眼,居然还给她留了个骨血,这以后孩子生下来就是依靠了。”
“这话说得对,什么都靠不住,女人家只有儿子最重要。”
两个老太太絮絮叨叨了半晌,吴大娘家里的小孙子出来喊她回去吃饭,她也心急要同交好的人家分享这个八卦,于是又劝了几句就告辞了。
留下胡婆也顾不得卖烧饼了,胡乱关了铺门就拉了叶兰回家去了。
胡伯正在劈柴,见到两人进门还笑道:“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烧饼都卖完了?”
“还卖什么卖,你赶紧过来,老头子,出大事了!”胡婆是个急脾气,跳着脚的喊着老头子进屋商量。
胡伯被妻子这个模样吓得差点一斧头劈脚上,赶紧放下斧头跟着进了屋。
等到听说叶兰怀孕了,老头子也傻眼了。自古以来,子嗣血脉就是大事,穷苦人家就是吃野菜度日也舍不得把儿孙送出去,更何况叶兰肚子里的还是皇家血脉!
胡伯眨巴眼睛半晌,最后干巴巴挤出一句,“那个王爷若是知道,会不会来把孩子要回去啊?”
老太太还没应声,叶兰却是猛然站了起来,“不行,这是我的孩子,谁也不给!”
“大小姐,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了,快坐下,谁也没说要把孩子送出去啊。”胡婆吓了一跳,慌忙扶了叶兰坐好,又狠狠瞪了一眼老头子,埋怨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胡伯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补救道:“谁来要,咱们也不给!”
叶兰这会儿也缓过劲儿来了,见得胡伯这般模样又觉得不好意思,开口说道:“姑母,姑父,我方才失礼了,您两老千万别怪罪。”
“不怪,不怪。”胡伯见她要行礼,慌得直摆手。
胡婆也是拦了她,叹气道:“大小姐啊,我们老俩口怎样都成,就是你得想好了,这孩子……若是留下,你以后想再找人家就难了。”
叶兰根本也没考虑过再嫁的事,她习惯了一夫一妻制,怎么会看得上这个世界三妻四妾的烂规矩。与其嫁到一个陌生人家低眉顺眼的过日子,为一个男人同一堆女人争破头,还真不如自己守着孩子过一辈子算了。
若是将来真有看顺眼的男人,就招来做上门女婿,若是没有,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