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水底那一座魔窟,好歹还有些宋横江庄承乾他们当年的布置。现在这一座,则是什么痕迹也不剩下。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姜望问。
“我打算什么也不做。”赵玄阳面带笑容:“我们在这里住个七八天。苦觉和尚一直找不到人,自然就会放弃了。然后我再带着你,大摇大摆地去玉京山。多气派!”
姜望叹了一口气,他今天总在叹气:“这就是你说的,万里避真人?”
“怎么,藏起来不算?”赵玄阳反问。
姜望无言以对。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赵玄阳松开手,招呼道:“来,别客气,请坐。”
他自顾在一块形如磨盘的巨石上坐了,开始闭目养神。想来应对一位当世真人的追击,他也并不如表现的那样轻松。
姜望左右看了看,便往看中的另外一块石头走去。
“不能走太远。”赵玄阳的声音提醒道:“坐我旁边。”
姜望叹息一声,回转过来,坐在了他旁边。
好在这块石头够大,两个人各坐一边,也并不拥挤。
姜望坐定之后,就开始探索内府。
赵玄阳虽是盘膝而坐、闭目养神,声音却适时响起:“别妄动神魂。”
姜望只得散去了神魂之力,无奈道:“修行也不让,那我干什么?”
“不如发会儿呆吧。”赵玄阳道。
“这就是你对待朋友的方式吗?”姜望问。
“那我陪你聊聊?”
“算了。”姜望仰躺下去,双手枕着后脑,清亮的眼睛瞧着洞窟穹顶:“我还是发呆吧!”
上古魔窟的洞顶实在没有什么可看,姜望却看得入神,以至于眼神都有些飘渺起来。
赵玄阳无法得知,这个他非常欣赏的年轻天骄,此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经历了观河台上的光芒万丈,天下称颂。紧接着没几天,就身负通魔罪名,遭受天下唾弃。
从巅峰到谷底的滋味,有多少人能够承受?
而此时的姜望……
在想什么呢?
……
……
天穹似盖,流云如奔马。
凌霄秘地中。
尊贵的镇宗长老阿丑大人,正在与一只小灰狗玩耍。
此时的阿丑体型缩得极小,只比蠢灰大上一轮,正咧开大嘴,吐着舌头,跟小灰狗快乐地蹦来蹦去。
忽然听到一阵风声,阿丑立即肃容,神态端庄了起来。
一巴掌就把紧跟在他屁股后面蹦跳的蠢灰按停。
蠢灰眨巴眨巴眼睛,很是懵懂无辜,不明白新任的老大,怎么说不玩就不玩了。
不一会儿,叶青雨便翩跹而至。
“来了啊,青雨。”阿丑很有长辈风范地沉吟道:“那个,安安的课业怎么样了?这孩子很贪玩,你可要监督好。”
好像全然不记得,姜安安的课业之所以没能及时完成,便是因为被他带着溜出去玩了。
“差不多了。”叶青雨随口回了一句,便问道:“你呢,跟蠢灰玩得开心吗?”
“呵,有什么好开心的。帮安安照顾一下罢了。”阿丑的眼睛都翘到天上去了:“这种小土狗,我放个屁就能崩死一百个。”
蠢灰歪了歪头,当然是听不懂的,又很是亲近地往他面前蹦。
阿丑仍以肉爪无情拦在前面:“别靠本座这么近!”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
却是蠢灰伸出舌头,热情地舔了起来。
阿丑迅速收爪后退。
蠢灰以为是跟它玩游戏呢!更快乐地往前蹦。
在叶青雨面前,阿丑老脸捱不过,两爪灵巧一翻,把蠢灰摔了个四脚朝天:“给本座老实点!”
蠢灰四仰八叉,仍然非常快乐,尾巴飞快地摇动着。
叶青雨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放弃了从蠢灰身上着力的想法。
“丑叔。”她直接问道:“有人欺负我,你管不管?”
说时迟,那时快。阿丑猛地跳将起来,跃至空中,显出三丈长的本相,獠牙露出,细长尾巴上缀着的水球中,隐隐鼓起涛声。
一时气势凌人。
“谁这么大胆?”他怒吼如雷:“本座生撕了他!”
“赵玄阳。”叶青雨道。
阿丑愣了一愣。
“今天风好大。”他的獠牙收了起来,尾巴也垂下了,身上的长绒毛,也变得特别柔顺。
甚至他在空中都有些摇摇晃晃,立不稳当:“我怎么有点不胜风力?吹风吹多了,可能要中风。唉,年纪大了,熬不住,我先回屋里歇着去。”
说话间,便摇摇晃晃地飞走了,消失在空中。
唯有蠢灰还懵头懵脑的,不知道“大哥”怎么突然就走了。原地翻了个身,利索地爬了起来,又瞧着叶青雨摇尾巴,想讨一些灵果儿吃。
叶青雨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过得一会儿,一朵云团坠落,在空中显化身形,伸展四肢却是阿丑又折返了回来。
他飞到叶青雨身前,垂头丧气道:“青青啊,你别这个样子,不是丑叔不帮你,景国咱们干不过哇!”
“那就眼睁睁看着安安的亲哥出事不管?咱们以后怎么好意思面对安安?还有蠢灰!”叶青雨单手把蠢灰拎起来,叫阿丑看清楚,美丽的眼睛里水光盈盈的:“蠢灰也是人家的,你天天耍得可开心了。”
如果蠢灰机灵一点,这会就该配合起来卖惨了。
可惜它没有。
它被拎在空中,反而欢喜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