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来说,在牧国参战,只是为了获得力量。
获得更强的力量……获得让自己不再遗憾悔恨的力量。
与当初在边荒厮杀,没有什么不同。
他对牧国有一定程度上的认同感,但也非常有限,最多就是基于宇文铎和赫连云云的亲近。
他对景国的感觉也非常淡漠。
对他来说,这场战争的胜负,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要获得足够的功勋,让人无法质疑的功勋,以此迅速在牧国走到高位。
他再也不想被动地承受噩耗!
眼前这席卷而来的景国兵锋,是绝不会输给大秦帝国的武装力量。
是毋庸置疑的霸主之锋。
若能却之,也能却秦。
良久,赵汝成才道:“景国不动则已,动如雷霆。兵锋之烈,天下难有其匹。”
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驻守离原城的主力是乌图鲁,这支名字里有勇敢无畏之意的骑军,也算是牧国的精锐军队,但并非那种纵横诸方的天下强军,远不能同铁浮屠相比。
盛国方的主力也就是盛国的几支精锐,外加西天师余徙调来的一些道属国军队。
战争的烈度和强度绝对不低,但也局限在一定的程度里。
赵汝成和宇文铎可以在其中如鱼得水,屡获功勋。
但在接下来的战争里,还能如此吗?
此时盛国的态度如何已经不再重要。
或者说,自牧国兵破离原城,西天师余徙亲赴盛都之后,一切就已经不在盛国的控制中。所谓的第一道属国,归根结底,也摆脱不了一个“属”字。
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盛国当然不是没有做过努力。
作为敌对方,始终厮杀在前线的赵汝成,能够在一个个将士的死亡里,清晰感受到盛国高层的挣扎。
但无论他们如何挣扎,在战场上得不到的,外交上也不能够得到。
甚至于盛国的挣扎,又何止是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呢?在这之前更早更久远的时候,盛国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杰,年轻天骄如盛雪怀,宗室出身的真君强者如李元赦……到今天有什么改变吗?
赵汝成非常明白。
从头到尾,这场棋局一直就是在景牧双方的掌控下演变,从未脱离景牧高层的意志。景牧交锋,盛国流血,直至于今日,真正的大战爆发!
这或许是近百年来规模最大、烈度最高的一场战争!
这场战争很可能将改变天下格局,而宇文铎,还只是沉浸在过去一年牧国牢牢占据的局部优势里。
如宇文铎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景国以盛国为刀,想要消磨牧国的锐气,或者也有敲打盛国的意思在。牧国则用这一年多的战争,唤醒草原人的血性,也竖立对景的信心,索性用盛国这柄道门钢刀的刀刃来砥锋。
双方最高层的意志,赵汝成无法接触。
但就他的亲身感受而言,牧国将士正处于前所未有的高涨士气中,甚至已经有人喊出了马踏天京城的口号当然可以说得上一句军心可用。
可若是盲目自信,一头栽进这尸山血海中,谁能保证自己才是那个踏着万军枯骨站立的人?
在这种规模的大战里,别说宇文铎了,他赵汝成又如何不是一粒尘埃?
“景国当然强,不然如何用一个盛国,就阻我神辉千年?”宇文铎咧嘴道:“但是会过去的。他们太老了,也该过去了。”
赵汝成心中一动。
宇文铎也不全然是盲目自信的莽夫,他的话里显然是有一些倚仗在。
宇文氏是牧国顶级真血家族,宇文铎是真血子弟,的确有可能与闻一些秘辛,只是不能对外说。这种程度的暗示,已是极限。
那么牧国究竟有了什么凭仗,这一次几乎是毫无顾忌地跟着景国加码,定要重立北域中域之界线?
“无论这场战争如何。”赵汝成慢慢地道:“我只希望战后还能和你喝酒。”
这句话说罢了,他便转身走下城墙。
素来冷漠待人的赵汝成说出这般话……
宇文铎立在城墙上,只是拍了拍胸膛。
拍得砰砰响。
……
……
天下医道圣地有其二,一曰东王谷,一曰仁心馆。
东王谷医毒双修,在东域声名赫赫。有不少附属宗门,如青木仙门等,又暗中扶持申国这样的国家,使其在强齐面前保持独立,可谓根系甚广。
仁心馆位在北域,分馆遍布天下,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少涉纷争,声名极好。
这一日,仁心馆宗门驻地之外,来了一位斗笠蓑衣的神秘人。
手托云暮樽,樽中养有毒性甚烈也极为罕见的五色鱼,引来了诸多医修围观。
所谓医毒不分家,仁心馆虽不似东王谷那般医毒并重,对毒的研究却也不会轻视。
不少人当场就要买下这五色鱼。
医修有“钱途”,仁心馆的医修,更是钱途无量。
这些弟子个个手头宽裕极了。
这个道:“你只管出个价,多少道元石肯卖!”
那个道:“用万元石结算也可!”
更有人当场拿出疗伤宝药:“你再添两块元石,连同这鱼缸和鱼一起给我,我这瓶有吊命之效的一线生机散,便卖与你!”
面容藏在斗笠下的姜望,着重看了第三个开口的人一眼,暗暗提醒自己,记住这人的长相,以后离他远点。
“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