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将军,洞真当然已是不错的风景,但你难道会满足于现状?是否挑战李一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如何挑战未来。孤要带给你的,不止是前所未有的功业,还有你突破自我的契机!”
计昭南已经无心追究怎么连嬴武都知道他想挑战李一,看起来这他妈已人尽皆知。他沉默的姿态说明,他已被嬴武的话语所打动。
嬴武看向甘长安。
甘长安斟酌着道:“人这一生,多少风雨,谁能得一‘安’字?能长安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不必强过八岁的我,您说呢?”
嬴武不说话。
甘长安改为赔笑:“殿下,我还只是一个神临。我家高祖父真的在等我回去喝茶。”
对自己人,嬴武就不那么客气,大手一挥:“行动的时候,你负责放哨。”
甘不病固然是德高望重,军中宿将,大秦老勋。可也毕竟是嬴姓皇族的臣子。
面对嬴武这位几乎是确定能够登临的秦太子,甘长安搬谁都没用,只能将一声叹息咽在心里。
他不由得思量……愁龙渡和虞渊长城外,究竟哪边更危险?
两处都有姜望,姜望可以抵消。那么李一和嬴武,谁更能惹事?谁更危险?
甘长安用余光关注着嬴武,而嬴武看着姜望。
临时组成的长安小队,在等待最后的决定。
姜望没有立刻说话。
嬴武说的话很大,但有一点说得没错——几尊恶修罗的死,的确不能让他心中有太多兴奋。
他一直处在飞速成长的状态里,他还在追求更好的修行。
他宁可遇到宗湮那样的恶修罗,久战不下,或不敌逃走。他能从中学到更多,收获更多。
被以二围四的乌古都他们,厮杀起来,着实不够激情。毫无悬念的战斗,便只是为了完成任务,难以享受战斗乐趣,无法让他迈向更强。
嬴武真是极具人格魅力的豪杰,又做足了功课,很懂得对症下药。这样的人,哪怕不是生在帝王之家。也必能起于草莽,聚众成事。
但这种人,也极其危险。
古往今来,哪个以权势登顶的豪杰,脚下不是累累骸骨?
嬴武又道:“姜阁员,孤这次秘密出塞,第一个找的人就是你。因为当日是你第一个对皇夜羽出剑,孤相信你的勇气。重玄遵和秦至臻也是太虚阁员,更是盖世天骄,但孤还是觉得,先得到姜阁员的支持,这次冒险,才有成功的可能。”
这么清晰的踩二捧一,姜望就不能沉默了。
他缓缓说道:“我还不知殿下的计划是什么。去为一件有希望的事情去拼搏叫勇气,为不可能的妄想而战斗,叫自寻死路。我还很年轻,我不想找死。”
嬴武咧开了嘴:“孤要杀皇夜羽。”
简单一句,字如惊雷。山洞有那么一瞬间是死寂的,就连火焰也静止了。
姜望见惯了大场面,只‘哦’一声:“贞侯来了吗?我们做诱饵?”
嬴武笑了笑:“姜阁员很习惯做诱饵?”
甘长安幽幽道:“这些天我一直在做饵……”
凝重的气氛总算散去了几分。
但嬴武继续说道:“修罗君王阿夜及之所以身死道消,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大意。他习惯了过往的战争烈度,也自恃站在超凡绝巅,没想到秦军会这么突然地发起大战,更低估了贞侯的实力。阿夜及死后,这些修罗君王个个都警觉万分。贞侯他们想要出手斩落绝巅,绝无可能成功。”
计昭南横枪在膝:“所以你说杀皇夜羽是什么意思?”
嬴武道:“如今修罗十君围城,贞侯只要出城,修罗必然倾巢。贞侯的行踪一旦不被把握,修罗必然警觉。所以这一次,贞侯他们不仅不会出手,还会在长城上显示存在感,让修罗知晓,人族方六尊绝巅,都在长城。从而叫他们对长城之外,放松警惕——”
“等等。”甘长安震惊地打断:“也就是说,贞侯知道您出长城冒险,知道您要杀皇夜羽?”
“当然。”嬴武淡然地道:“此事还需要贞侯配合,孤怎么会瞒他?你以为孤这次走出长城,是脑子发热,还是赏玩风景?”
许妄如果知道,秦天子也必然知道了……
甘长安忍不住道:“大秦的皇帝,竟然会允许他的太子,冒这样的险吗?”
“大秦将士可以来的地方,大秦的太子也一定可以来。大秦将士可以冒的险,大秦的太子也一定可以冒。与子同袍!”
嬴武昂然道:“天子当国,不可轻动。太子继国,要展现继国的气魄。孤之志也,不是大秦皇帝,而是六合天子。孤今日若是死在这里,只能说明孤没有这个资格,当不起这等野望。既然没本事做六合天子,那就不必坐上龙椅,去荒废大秦历代先君的努力——也没必要活着。”
大秦太子的话语掷地有声。
大秦贵族甘长安的声音,却是幽幽的:“我如果死在这里,就没人陪我高祖父喝茶了……”
嬴武看他一眼:“孤以前不知道你这么爱喝茶,看来以后要记住了。”
甘长安激昂道:“但哪怕高祖父举盏独坐,对饮无人,臣也是要陪着殿下的!”
姜望不去理会他们秦人的对话,只道:“我要听一听完整的计划,再决定是否参与。”
“理当如此。”嬴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