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蒲牢桥,他放声长啸,释放三宝雷音正法,将声音作潮涌,把石桥上下都洗遍。去追寻捕捉那传说中的蒲牢正音。
在狻猊桥,他放出诸般神印,一如当初在妖界所行之法,外塑「古神」,凝练「诸尊」。
在霸下桥,魔猿法相捶胸怒吼,堆叠磅巨力,几欲拔桥而走。
在狴犴桥,他也召出曾经学过的法家锁链,又经风过雨……读《有邪》。
在负屭桥,他读书读史,且行且歌。《史刀凿海》、《菩提坐道经》、《静虚想尔集》……世间之华章,声声入耳。天下之道理,字字证心。
在螭吻桥,亦有仙龙踏雾,吞尽日月华光。
时间就这一天一天地走过。
夏季走进第二个月份,太阳已经不再温柔,姜望收去仙龙法相,走下了螭吻桥。
此时的他,仍然青衫挂剑,面带微笑,一如月前初至囚牛桥时。但却有了一丝不同於以往的气质,在平和与宁定之中,有了一种古老的沉静感。
像是一方缄默在桥头的青石。
所谓「经风历雨,岁月不磨」。
他愈发强大,可也不可避免的……愈发淡漠。
「哟!这不是姜真人吗?!」
才踏入齐国境内,便有一支车队迎来。车队最前列的豪奢马车上,大齐博望侯直接把四面车壁都打开,让他庞然的体态尽显於外,透一透风,露一露景。
脸上叠着笑,笑意挤进了褶子:「这久没见,姜真人还只是真人啊?」
距离姜望上一次来齐国,已经很有几年光景。彼时他已是真人,来寻「逍遥」。如今他再回齐国,仍是真人,来寻「自我」。
第三十九章长旅.
而眼前的重玄胖,赫然已是官道真人!
往前信上都不说,自是为了见面这一刻,气息外放,给挚友一个小小的震撼。
如果不考虑伟力自归的那一步,官道确实是最快的修行路。
世袭罔替的霸国侯位,确实是烈火良薪。
让这厮走官道,简直是让鱼去学游泳,鸟去学飞,是生来的本事。
姜望心中赞叹,为他欢喜,嘴上却是道:「哟,这不是博望侯吗?这久没见,您却是消瘦了许多!」
「唉,还不是为你操心操的?我这颗心哟——」重玄胜庞然的身形站起来,就从摊开的肥岭,变成了立起的肉山。一手扶着肥大的玉腰带,一手冲姜望招呼,叫他上车,恬不知耻地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你消得我憔悴!」
这玉腰带确实是大,称斤论两那是价值连城。但在他腰上,是一点也不「宽」,还显勒呢!
姜望一步上了车,搭住重玄胜的胖手,略一掂量,笑道:「你憔悴得只重了三十多斤!」
「本来重六十多斤,为了帮你搜集这些,少了三十!」重玄胜回身一挥手:「这些都是旧阳封印术相关密录,包含了许多宗师的独特见解、历代一些较为经典的讨论……穷搜东域,载此十车。君若良知未泯,知我忧也!」
「感情都没了,何况良知?」姜望抬指戳了戳天上:「要赖就赖这贼老天!」
「啊呸呸!童言无忌!」重玄胜一巴掌把他的指头拍下来,埋怨道:「还归祂管呢!你态度好点。万一放你一马。」
姜望耸耸肩膀,随手招了一册後车堆载的密录在手中,侧身在重玄胜旁边坐下,慢悠悠地翻看起来。一边看,一边随口说道:「你真是吃得多、咽得多,不仅冬膘贴完贴夏膘,就连马车都比以前更奢华了!」
四面车厢壁缓缓合拢,车厢内却并不因此晦暗。
这的确是齐国眼下最奢华的马车,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有特殊的阵法阻挡风雨、隔绝窥伺,但并不影响天光落下,也不阻隔自内而外的视野。车内凉热合宜,毫无颠簸。座椅十分温软,如美人之怀。
重玄胜舒舒服服地靠着:「我这都是成家的人了,不得不努力一点,多挣家业,让媳妇过好日子——你这封印,进行到哪一步了?」
「还在研究。」姜望迅速地翻完一册,把内容都记在脑海,闭上眼睛,稍稍咀嚼了一番,又召来第二本继续翻看。嘴道:「我的事情,没有太多人知道吧?」
「我做事情,还不至於满城风雨。」重玄胜摆摆手:「但该知道的肯定也都知道了,无缘无故的,我突然满天下找旧阳封印术传承,瞒不过有心人。就这十车密录,有不少是直接从国库拉出来的——你心知道就行,也不必浪费时间去拜会。人不人情的,都是以後的事。人情的前提……你总得还是个人?」
姜望笑了:「天人怎不算人?」
说话间,体型变为常人的仙龙、魔猿、老僧,也都出现在车厢,各自捧着一本书,在那研读。
同样是在钻研封印术,三尊法相,姿态各有不同。
仙龙从容不迫,魔猿抓耳挠腮,老僧愁眉苦脸。
同出一体,而显各形、有各态、意不同,足见灵动。
重玄胜观察着此三尊,嘴道:「你还记得我,就还是个人。若连我都忘了,便不能算。」
姜望看着书上的内容,眼睛也不抬,但终於不再笑了:「天人只是没有感情,不是不记得。」
重玄胜把姜望看完的那本书拿在手中,漫不经心地翻了两页。
多熟悉的感觉啊。
又到了艰难的时刻。
他
第三十九章长旅.
的智慧让他在很多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