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四条锁链也只是让他有五六米的活动空间,可以想见五条锁链俱全的时候,估计收拢四肢静坐都做不到。
虽然如此局促,五方大绑的老者瞑目静坐,五心向天,气息悠长,并不焦急。
也可能是因为正有人在巨指之上,想方设法帮他脱困吧。
有人对着锁链刀砍斧削,甚至搬出了电锯般的玩意疯狂输出,然而效果近乎于无。
这锁链原来并不是金属的,更像是橡胶。刀砍斧削上去只会留下浅浅的印痕,且明显不是真有损伤的印痕。
只要过个十几二十秒钟,甚至秒钟,印痕就会消失,没有丁点痕迹留下。
也有人倒下了酸液。
强酸在岩浆冷却的坚岩上泛起了阵阵白烟,然而连石头都只是被蚀出了浅浅的印记,用手擦一擦就不见,锁链就更加半点效果也没有了。
除此外,火烧,再浇水急冷,甚至念咒画符……种种办法都试过或者正在尝试,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进展。
结果进度最快的,反就是最笨的法子——不管锁链,直接去切手指巨岩,就如同唯一获得解脱的那只手掌一般。
不过切岩石也慢的很。
两三米粗的树,没有现代化工具要砍倒也得一阵呢,何况这是岩石,还坚硬无比,远超一般岩石的强度。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人手换了几波,石粉洋洋洒洒了一地,工具崩坏了一堆,领头的一脸便意:“爷爷,不行啊!这缠天七缩扣太结实了!孙儿的人用尽了办法,带下来的工具都崩坏了,可还是……”
褴褛老者眼睛睁开一线:“废物!”
嗓门极高直如打了个雷,但是声音含糊,似乎不习惯说话一样。
“是啊是啊,废物!都太废物了!”孙子趁势说道,大声指摘干活的人。
待回过头来,点头哈腰,一脸恭谨:“这帮废物有手有脚有工具,进度还如此之慢,爷爷您凭一己之力,就割断了这佛掌天牢一根玉筋,果然功高盖世,不愧是昔日业火明王!”
原来这佛掌天牢还不是普通石柱,而是开山挖矿,挖出了这坚不可摧的五道玉筋。
切断艰难,更没什么别的用处,就废弃了。
后来矿洞也不知怎的某鞋教探知,一路循矿道来到此处,将这里当作了隐秘囚牢,专门关押那些对鞋教来说都罪大恶极死有余辜的恶徒,任他们风雨淋之,鸟兽食之,饥馑冻馁,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还在玉筋上凿山开石,雕出了擎天巨掌,以示永世镇压,死也不得超生之意。
看样子此处废弃已有几十年了,只是不知为何竟然还关押着一个活人!
而且数十工匠都难以凿开的锁链玉筋,他竟然只凭一人之力就割磨断了一根……其苦心,怕是不下于挖耳勺越狱了,当真细思恐极。
被说中了得意处,哪怕性格乖戾,褴褛老者忍不住一脸得色。
就听他孙儿又道:“爷爷武功盖世,天下无双。之前应该是饿的太狠了,才只割断一根。现在孙儿给爷爷带了好酒好菜,爷爷尽管享用,待恢复了力气,爷爷全力发动,孙儿手下那帮废物一齐配合,想来进度能快上一些。”
褴褛老者,昔日的业火明王,忍不住老脸一僵。
缠天七缩扣天下至柔,几乎无物可以斩断,尤其难缠的是,别的东西都是越拉越长,此物越是越拉越短,越拉越缩,和常物完全反着,仿佛孙悟空的紧箍咒一般。
刚上刑时他不知道,奋力挣扎,几乎当场被五马分尸。
估计青莲教那几人都以为他当场死了,便撤了,谁知几天后他竟复苏过来。而且因为一直没使力挣扎,锁扣慢慢回弹松弛了些,才免了他五马分尸的厄运。
此后口接雨水,吞气吃虫,餐风露宿,辟谷食霞……说不尽的心酸苦楚,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挨了下来。
至于那被割断的玉筋,则是他煎熬良久之后,每日以练功挨时间,却陡然发现,此地乃上天眷顾之地,修行内功竟是事半功倍!
于是足足二十几年潜修,日夜不辍,炼精化气,练气凝神,炼神返虚,终将一身内力修到了近乎不可思议的境界。
之后他决定冒险一搏,因为不愿空有一身无敌天下的武艺,却籍籍无名的惨死在此间。
万万没想到这缠天七缩扣神妙至极,他灌注内力越强,缩的竟然越速越猛!
本来他天天枷锁在身,已慢慢适应了缠天气锁扣的强度。
但当他突然全力发动,缠天七缩扣竟也瞬间爆发,哪怕天下第一的内力也毫无用处,刹那间他一只左掌便被勒碎了,筋骨、经脉、血流一并化作浆糊,只剩了一点点皮肉勉强连着。
之后他以气接骨接肉接脉,虽然强行接续了手掌,终究恢复不了血肉模样了,一如枯骨,全无知觉。
或许有人会说,既然烂了就干脆不要呗。
把手掌脚掌都切断,那任缠天七缩扣再强,也没有用了啊……
说的简单,且不说腰间那根根本不敢切,便是其余四根,也都不是简单的锁着手脚,而是锁手之后,又连着琵琶骨,或者缠脚之后,又穿过了盆骨。
好在他只是手上发力没波及身体,否则半边身子都碎了。
自那以后他再不敢蛮干,每日只是拿那枯槁的手做牵拉,让缠天七缩扣紧缩,然后套磨玉筋。
手已经朽了,不痛不痒,自也不怕锁链勒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