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被看出事先知道答案,秦钧跟周围的其他少年少女一样,在陶板上不断写写画画又擦拭重来,仿佛没有思路正在盲目尝试。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他才把那个带刻度尺的解法画出,并且给出证明。
接着,他也没有“交卷”。
毕竟不是真的解出题目,用了刻度尺就相当于游戏用了作弊码,这时候提前交卷只会显得自己很轻浮。
秦钧还是要继续“研究”,做出一副想要以此为基础得到正解的样子。
时间就这样,在他不断写画中流逝。
“停笔!”大殿上的商俟说道。
秦钧立刻放下粉笔,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评判。
其他大多数考生也停了下来,只有几个似乎还很不甘心,仍拿着粉笔额头冒汗地继续书写。可能这几个人的心里,还在着急地想着:“就差几步!就差几步我就可以作出三等分角了,好急好急啊啊啊……”
但这其实是一种幻觉,这道题他们永远也做不出来。
“哼,”商俟哂笑了一下,接着佯怒叫道:“尔等,速速停笔!”
“……”
那几个可怜的少年,终于满脸沮丧地停下手。
他们看了看周围的其他人,仿佛要确认什么一样地问:“可已解出?”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他们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此题甚难,还好还好……
商俟站起身走了过来,开始一一查看众人的答案。
许多人的陶板上都乱七八糟,他看过去略微问了一两句就走开。
等他来到秦钧身边,终于对陶板上的图案产生了兴趣:“此何解法?”
秦钧拱手行了一礼,一脸谦逊地说道:“禀宗师,此非解也!吾用刻度之尺,非正解,期以其为阶更进一步,然时不足矣。”
我这是用了刻度尺的解法,不是真正的解决了问题。
我想要以此为基础,解出真正的尺规作图方法,可惜……时间已经不够了啊!
“呵呵。”商俟笑了一下。
臭小子还挺能?给你十年够不够啊?
“呵呵。”秦钧也笑了笑。
老狐狸!
你以为我不懂?我就装傻给你看,逗一下你开心!
商俟虽然对秦钧的“不知天高地厚”不以为然,不过他能给出一个用刻度尺的解法也甚为难得,这老头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何以得此法?”
秦钧对此早有预料,立刻侃侃而谈道:“吾用倒推之法,先画三等分角线,再观其特性……”
商俟问他怎么想出这种解法,秦钧当然不能回答说“看书学的”。
他给出的解释是,刚才先画出了三等分角的线,然后看它在图中呈现出了什么样的性质,哪些性质可以利用起来,如此一步步逆推才“发现”解题过程,整个思路非常清晰谁也抓不出破绽。
“善!”商俟点头赞了一句,然后才走开去看别人的陶板。
大殿内的考生们,一直都在关注着这边。
现在听到宗师对秦钧称“善”,他们的目光顿时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此次商俟只收徒二人,难道这就去掉一个名额了?
再看秦钧身上破旧的衣服,有几个华服少年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为自己可能败给这样的“穷鄙”而心中愤恨。
不管秦钧受到的关注,商俟继续查看其他人的答案。
这样转了大半个圈,都没有谁能引起他的兴趣。
直到他来到刚才跟着左丘教授的少女面前,才指着她的陶板问:“此亦用刻度尺之法?”
“是!吾不得正解,先以此法试解之。”那少女回答。
……
秦钧听着她和商俟的对话,渐渐明白少女所用的方法:她把角的底边做了延长线,然后以顶点为圆心作一圆,从该圆与上方线条交点处作一线与延长线相交,当圆外线段等于圆的半径时,此线与延长线的交角即为原角的三分之一。
引入了“刻度尺”这个工具,三等分角就变成了一个较低难度的问题,有各种不同的方法可以将其解出。
少女用的方法不同于秦钧,但效果是完全一样的。
而她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自己琢磨出这种解法也让秦钧颇为钦佩:这是一个真正的天才啊!
商俟看完了少女的答案,剩下那些人就再也没有给他惊喜。
他指着秦钧和少女,向大殿里的众人说:“你二人且留,其余人等可去也!”
其他人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结果虽然一个个都很沮丧,但是都静静地站起来离开了大殿。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商俟才让秦钧和少女走近过去。
“你等何名?”他问道。
“吾名‘河图’。”秦钧回答。
商俟又看向那个少女,结果她迟疑半天都没有开口。
“吾等道门中人,不分尊卑、老幼、男女,只以数理见高低,女子之名亦可传于天下,死后亦可封神永恒不灭,你不必如此自谨。”商俟温言鼓励道。
少女涨红着脸,又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吾名‘洛书’。”
“何名?”商俟听不清楚。
“吾名……”少女耳根子都红了,“洛书。”
“洛书?”商俟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旁边的秦钧……也就是河图,表情就像在说你俩啥关系啊?
秦钧同样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女孩竟然叫这个名字。
怪不得刚才他自我介绍,左丘教授也是怪怪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