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那,我大脑仿佛失去了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看着镜子,心像被拴了块石头似地直沉下去……
“啊——”
半晌,我喉咙发出一声沙哑的叫声,那叫声急促却又短暂。
短暂是因为……镜中的那个女人,又不见了。
我喘着粗气,心脏跳的飞快,几乎要从胸口里蹦出来,用手把充满水雾的镜子抹干净,里面只有我一个人。
或许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就这么站在镜子前足足半个钟头。
那个女人……再没有出现过。
“是幻觉吧?”
我这么想着,浑浑噩噩地走了出去。
不,不是幻觉。
刚才那个红衣女人,分明就是之前刘俊美拍照时,出现在我背后的“那位”……
她又出现了……
并且,再一次直接来到了我的休息室……
不,与其说她是来到了休息室,倒不如这么想——她会不会,一直都跟我在身边?
这个想法,让我全身顿时一阵不寒而栗,看着四周,觉得空气都变得冰凉起来。
我打开所有的电灯,坐在沙发前,把电视机的音量开大,心不在焉地看着屏幕里播放的泡沫剧。
许久没有这种让人心悸的感觉了……
之前,除了刘斌的魂来过休息室外,那些脏东西,基本上都是待在其他地方。而我之后,也一直遵循着午夜两点,绝不外出的习惯,一直平平安安到现在。
可现在,脏东西居然第二次出现在了休息室!
这种感受,就好像家里藏了一个杀人犯,正躲在暗处,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随时准备给我致命一击,而我却找不到他。
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气氛,如果不把那个脏东西揪出来,恐怕今夜是注定难眠了……
我披上外套,走出休息室,硬着头皮来到护士值班室。
果不其然,曹凤娇没睡,里面传来她手机抖音里震耳欲聋的bgm。
要是换做平时听到这些bgm,我肯定特别反感,但现在听到,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毕竟,自老何走后,d栋就只剩下她一个大师。
我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里面的音乐太大,没动静。
我加重了一些力道。
“谁啊?”
终于有了回应,是曹凤娇不耐烦的大嗓门。
“是我,田志勇。”我忙说道。
门开了,曹凤娇穿着一件肥大的睡衣,手里拿着手机,一脸不满地看着我,说:“大晚上的,干什么?”
“那个……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我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虽然她以前也暗中帮过我,但这还是第一次,我主动求她。
曹凤娇冷笑道:哟,你小子也会请我帮忙?
不等我开口,她直接道:“没空。”
门“砰”的一下,就关了。
我欲哭无泪,说:“凤姐,看在都是同事的份上,你不能这么无情啊……”
门又开了,曹凤娇推了我一把,骂道:“操,你他妈的叫谁凤姐呢?”
“抱歉抱歉,我是真有事……”我连忙陪笑道。
“到底怎么了?”她很不耐烦。
我把刚才在洗浴间,镜中红衣女人的一幕,告诉了她。
曹凤娇一听,脸色顿时露出几分凝重,嘀咕了一句“怎么不早说”,然后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跟随我去了休息室。
到了休息室,曹凤娇从身上拿出一张黄符,轻轻一抖,那黄符自动燃烧起来。
她这一手,不禁让我想起了鬼节的时候,那个叫上官玥的神秘女人。
当时上官玥,也是没用打火机,就直接点燃了符箓。
现在一想,这上官玥,怕也是个高人吧?
除了这个,还有一点特别神奇,曹凤娇手里的符纸就这么大,正常情况几秒钟就烧完了,但这符在她手里,却一直烧着,怎么也灭不了。
曹凤娇一只手拈符纸,一边四处走动,一边把符纸对着空气晃来晃去,嘴里念念有词。
她在休息室绕了一圈,又走进洗浴室,说:你刚才,就是在这镜子里看到红衣女人的?
“是的。”我连忙道。
她把那黄符,贴在了镜子上。
等了半盏茶功夫,曹凤娇摇头道:“符箓一切正常,根本没有脏东西。”
“不可能啊?我之前明明看到了!”我愣住了,心想这是咋回事?
“怕是你老眼昏花了吧?”曹凤娇没好气地说道,“年纪轻轻的,眼神这么不好,浪费老娘的休息时间——以后再敢打扰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说完,她气呼呼地走了,留下一脸懵逼的我。
虽然曹凤娇对休息室经过了检验,但我依旧有些不放心。
毕竟刚才镜中的那一幕,太过真实——说看错,我打死也不信。
而且,那红衣女人,在刘俊美的相机里也出现过,难不成,我和她都老眼昏花了?
不过曹凤娇既然都不管了,我也只能随遇而安,只求那个脏东西,不要找我麻烦吧……
*
十二点多,我去各大四个楼层巡逻了一遍,看到寂静的走廊,一片空荡荡的,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昔日的那些朋友,病人,都一个个离开了d栋……死得死,疯得疯,变成尸的变成尸。
似乎,从我来d栋开始,就注定是孤独的。
哪怕有一时的欢声笑语,哪怕有一时的嬉笑喜悦,都仿佛是过眼云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