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琰陷入了沉思,内心再次响起了强烈的心灵呼声,这种呼声又和很多东西交织在一起,羁绊着,揪扯着,他多想像一个勇士一样在疆场上五马长枪拼杀一番,但却总有什么东西牵羁着他。
“我们立个誓吧……”常诗诺放下手里的咖啡,然后举起桌上的饮料杯说,“先为我们认识四年干杯!”
清脆透亮的容器碰撞声非常悦耳,高角杯里彩色的饮料微微荡起,然后缓缓落下,她杯子里的果粒轻轻地翻腾,沉下,又浮上来,浮上来又沉下去,最终还是回归平静。
“发什么誓?”张琰问。
“我们相约十年之后每个人都是作家,到时以书会友。”这句话铿锵有力。
“我们相约十年之后每个人都是作家,到时以书会友。”张琰说。
清脆的碰杯声再次响起……
“这段时间电视上正在播放琼瑶写的《苍天有泪》,是蒋勤勤、庹宗华、朱茵主演的,这是我们在学生时代看的最后一部琼瑶作品了。四年就要结束了。”一缕淡淡的忧伤掠过她眉头。
“讲的是什么故事?”张琰问。
“说的是民国初年,阔别家乡四年的一户人家的长子,在归途中与另一家人的长女认识,从此两人魂牵梦萦,两情缱绻……”常诗诺顿了顿说,“归途……我们马上就要踏上了归途了,也是阔别家乡四年,是不是有点巧?”
说完这话,常诗诺突然冷笑一下。冷笑,张琰在她脸上还从未见过。这次她没碰杯,自己喝了一口。
“回忆就像困进眼里的沙,不管有多痛你都要柔柔的擦,也许那苦涩偶尔会让你泪如雨下,也要假装你已忘记了他。”又是一声冷笑后她说,“这句台词应该是《苍天有泪》里头的吧……看这本书的时候,我还是在空气氤氲的江南,那时,也算是情窦初开之时吧,我妈成天搜我或借或买的琼瑶小说,成天在家里搞‘**运动’,而我呢,也就成天到处找地方藏书,和妈妈斗智斗勇。想想,作父母的也不容易。”
张琰静静地看着她,越发觉得她的不同寻常。
“毕业后就会回家乡,我和魏一涛在一个厂,去了再想办法往宣传部调。”常诗诺说,“可能两年后我们要结婚了……”
张琰惊讶的都要跳起来。
“你俩?”
“我加入文学社后就开始仰慕他,他和我是一个市的老乡,他没毕业前,我们放假回家就一起走,他很关心我。再后来,我们就偷偷谈恋爱,他分配到我们市里的一家轴承厂,这个厂专门给军品生产配件。”她接着说,“现在他在厂党办当干事,我的工作还是一涛帮我联系的。”
“我们和其他未入社的同学一样,没有什么特权,学校的纪律一定要遵守,不能谈恋爱……”在张琰耳边又响起了当年加入希望文学社时,在新生社员会上,时任社长魏一涛的讲话。
所有看到的都是真实的吗?张琰觉得原来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要求大家不要谈恋爱的这位尊敬的学长,却恰恰和张琰的同级女生,谈了一场两年后要结婚的恋爱。
还没走进社会,一切已不再单纯,哦!原来这就是生活。
“我们商量过了,这几年厂子都不太景气,还裁员。我先干上一两年然后就跳槽。”常诗诺说,“我们不能两个人都在一棵树上吊死,我是不会长期待在厂里的,所以,你也别忘了我们的十年之约……”
常诗诺在一张纸条上清秀流畅地写下一行字,这是她将要去报到的单位地址,收信人却写着“魏一涛”,然后递给他。
“我刚去部门和岗位还没定,让一涛先帮我收一次,第二次我再告诉你我的收信地址。”她说。
毕业,是人生一个阶段的完结。
书信是唯一的联系方式,由于许多同学都不知道要去的单位和收信地址,后来,也就没有一点点的消息,这样的分别对很多同学而言就是永别,隔山隔海,天南地北,从此天各一方,毕业留言册成了他们唯一的念想。
太残酷了,那个科技落后的时代,太无情了,那个见不到人听不到声的时代。张琰后来非常痛恨那个无法联络的时代,不止一次咒骂过。
王小玲的出现仍然是个意外。
这天太阳快要落山时,王小玲约张琰到学校操场。四年前,他坐着王小玲爸爸的面包车来到这里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而今,他们就要和这个校园说再见,心里总有些惆怅。
这里的一切都要结束了,张琰也就变得坦然,这次是他自初三时认识王小玲以来,唯一一次不讨厌她的时候,看着她那肤色和身材忽然心生同情。
“在这所学校里,我们才是认识时间长最长的同学,从初三算起的话,应该是第五个年头了。”这次张琰先说。
“是这样。”她说。
“你把工作联系好了吗?”张琰问。
“嗯。”她点点头,突然变得有些温柔。
“在哪儿?”
“回咱们鸣西市,是个刀具厂。”她说。
“应该挺好吧”
“我不想回去……”她的眼睛里闪着泪花。“我上学是为了能离开家乡到更远的地方去工作,我想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去闯荡。”
张琰仔细地打量着这位老同学。她居然是一个如此好强和独立的女孩,比许多男生更有志向。
“我从小就梦想着将来能到大城市去,那里工作可能会累,也会很孤独,我也可能会哭,但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