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理解我了?也不怨恨张琰了?”胡宛如看着张思雨,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嗯。”张思雨点点头。
“宛如,那天张琰把纽扣塞到你手里后,你从包里翻出那根系着小男孩造型的红绳子的那一刻,我看到你慌张的神情里洋溢着一种幸福,火车越开越快,你把红绳子抛了窗外时,你说过的那句话也特别感人。你对着他说‘我等你,永远都等你……’宛如,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但你们的相恋让我对爱情有了新的认识,爱情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粹最神圣的感情,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会么有的人为爱情会那么的奋不顾身?为什么会有罗密欧与朱丽叶?为什么会有杰克和露丝?”
“杰克和露丝?”胡宛如有点诧异地问。
“对呀,《泰坦尼克号》……你忘了?”张思雨说。
“哦……没忘。那时我们还正在冷战正在闹别扭呢。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那时两人个明明可以天天在一起,但我们却冷若冰霜故意给不理对方。”胡宛如想起了在洛明工业学校时他请她看电影的情形。
“当时都怪那个文学社的女生,叫什么常,常诗诺……都是她在瞎搅和。”张思雨说,“她跟张琰看完电影回校时的那个亲热劲……真是太讨厌了。”
“常诗诺?”胡宛如说,“思雨,我们都误会他们了。毕业离校那天,张琰最后一次送我去火车站时,他给我说了当时的情况,思雨,这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夜色渐渐变得深沉,空旷的战备路上已少有行人。风轻轻地吹着,她们聊着洛明工校时的往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单纯热烈的年代。她们走到路的尽头,又折身朝回走去。
“思雨,这会时间还不晚,咱们去林荫大道转转吧。”胡宛如突然说。
“树叶还没长大呢,林荫大道现在还不好玩。”张思雨说。
“你就陪我走走吧,我从小就喜欢那里。”胡宛如的语气里似乎在撒娇。
林荫大道是一条无名路,离战备路不远。胡宛如小的时候她爸爸每天都会带着她来这里散步,一路上,爸爸会给她讲些学习上的问题还有世界上有影响力的科学家……他们像好朋友一样平等随意,像弗洛伊德和他的女儿安娜那样无话不说。胡宛如最喜欢和最崇拜爸爸,她喜欢爸爸的严谨和温和。
爸爸去世后,胡宛如有时非常怀念爸爸就会独自来到这里,在秋叶飘零的这片树林里静静地坐半晌,她觉得父亲的生命就像瑟瑟飘零的枯叶,即使自身的生命消失了,但还要滋养着正在成长着的树木,如诗中所云: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春天的夜晚安静而和谐。
张思雨和胡宛如静静地走在林荫大道里。她们的交谈仍在继续。
“宛如,你已经工作快一年了,我觉得你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妈妈,跟她商量一下你将来的婚事。”张思雨说。
“就算我们现在能联系上,连我自己也没想好我跟张琰之间将来到底会怎么发展下去?我妈不会允许我跟外地人谈恋爱,她就想让我找个本地人家,这样的话,一家人离得不远,我们兄妹之间也能照顾得上,可是……哎呀……”胡宛如说,“思雨,你刚才说你羡慕我们的爱情,但你就不知道我的苦恼。我们两个人在两个省两个单位上班,就算我们都信守承诺,都不变心,可是这以后可怎么办?”
“你们这叫异地恋,双城记。”张思雨说,“宛如,你们虽然远隔万里,但你们之间的爱情却是真正的爱情,是令人感动和心颤的爱情……茫茫人海,真爱难觅,宛如,虽然我还没有经历过爱情,但我知道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海誓山盟,那么,就要勇敢地去了追求自己的幸福。不在同城这是问题吗?不是!”
张思雨正鼓劲着胡宛如,胡宛如也很感激张思雨这些年来对她的默默帮助,她俩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我们上学时学过一首汉乐府民歌: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宛如,你说古代的一位痴情女子对自己心爱的人都能如此坚贞不移,他们的爱情故事也许还没有你们的感人,你为什么要瞻前顾后了呢?”张思雨说。
“但我们毕竟是在两个地方工作,要是到了真正谈婚论嫁时,这样的问题不是很现实吗?到时我可怎么办?我们当中至少得有一个人辞职。”胡宛如说。
“以后的事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要有一个人辞职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最重要的事就是你得想办法联系到他,接下来的事等联系后再说。”张思雨说。
晚风徐徐从林间吹过,她们聊了很多很多的知心话,然后,才一起回到了家属院。
今夜月光朦胧,淡灰色的天空辽阔浩渺。胡宛如静静地坐在卧室的写字台前,梳理着她跟张思雨的每一句谈话,她觉得她说得没错,归根结底她得先联系上他。
胡宛如铺开信纸,开始写信
张琰:
我不确定这封信你能不能收到,但我还是要写给你,如果不写,我们就无法联系上,写了,总会有一线希望。
写给你的信封上的地址是你们的厂址,是我从网上查到的,也不知道你在哪个部门或者车间,也不知道你们厂有多少人,更不知道你收到信的概率有多大?我还打过你们厂里的总机电话,也是从网上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