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琰在宿舍里原地跺着脚取暖,自己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人个,在紫华无依无靠,举目无亲,除了这间阴暗的宿舍,他也再无安身之处。这个宿舍是他在紫华在浩达最亲的知己,只有它从来不欺负他,不嫌弃他,不管自己讨厌还是不讨厌它,它都会为他敞开门收留他。
想着想着张琰的眼圈突然红了,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走到房门跟前,在空荡荡的宿舍里情不自禁地伸开双臂,把脸和身子紧紧地贴在墙壁上,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这间破败的宿舍是他在紫华的安身之地,它也见证着他在这座城市,在这个工厂艰难的打拼。
彻夜未眠,第二天如期而至。
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男单楼楼道里叮叮当当又响起了锅碗瓢盆的声音,阴暗潮湿的楼道里煤油炉又燃起了蓝色的鬼火,炒菜的味道夹杂着从厕所冒出来的臭气飘进了张琰的鼻子,这种味道刺激着他饿得有些痉挛的胃,他的五脏六腑也开始抓狂。
张琰看了看撂在案板上的几片枯黄的菜叶,已经没法再做出什么饭来,他也不想出去买饭,他觉得一个无用的扫地工去吃饭就是对粮食的糟蹋,强烈的自尊心给他的双腿浇铸了铅,沉重得迈不出半个步子。张琰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又拿出《报纸编辑学》,按自己订下的计划,他要在三天以内把第一遍看完。
张琰感觉到一阵眩晕,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一口饭都没吃过,他微微停了停,又回到那张白森森的床板前倒了一杯开水,然后从锅碗瓢盆里找能吃的东西。盆子里还有两个干馒头和一根干枯的大葱,他抓起馒头择了择葱叶就着吃了起来。
明年春节自考他报了四门课,学习的事一分钟都不能耽搁,只要有一口气在,他就会牢牢抓住学习的稻草。他想起了在后稷中学时那位学习标兵说过的话,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张琰努力地不再去想车间里的事,不去想进厂以来的一个个遭遇,如果看书时走了神,他就自己扇自己一个耳光。他恨不得想把沉淀在自己用脑海里的那些有关于工作的污垢用硫酸洗了,用钢锉锉掉。
张琰想起了“7排一”林小依给过他一个小剪刀,便将它从工服衣兜里翻出来,每到瞌睡和胡思乱想时他就用剪刀扎一下大腿,让自己赶紧清醒过来。
张琰每年一段内容,都要认真地在本子上做下笔记,对每一个知识点他都不会放过。有的概念一时半会背不下他就一遍、两遍、三遍,一百遍地背。除了上厕所他从来都不会走出宿舍的门,他不相信有学不会的知识,课本都能编出来自己为什么能学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