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不能穿身上这身华服去应约,那也过于招摇了,因此她匆匆回了自己的宫殿,还没进门便见顾女官站在门边,似是在等她的样子。
见她安然归来,她面上似有如释重负之意,笑着说道:“娘娘去了许久,奴婢还以为您的晚膳也要在皇太后娘娘那里用了呢。”
顾女官见严女官没有一起回来,只当她还在皇太后那里献殷勤,也不便多问,只是不提她而已。
而妙音的衣服已经不是去的时候那身道袍了,顾女官虽然明知如此,亦是不好多嘴,心中却甚是不安。
妙音对她轻微地笑了笑,说道:“皇太后娘娘很是喜欢我作伴,还赐我在她宫中的温汤中沐浴,更是赏了衣裳,她这番恩典,我自然是十分感激的。”
这话说得无比隐晦,顾女官却准确地抓住了重点,硬是都听明白了。
伴君如伴虎,皇太后如今才是宫中最大的老虎,她有什么旨意,有谁敢稍加违抗?妙音娘娘也是身不由己罢了。
虽然不知道皇太后让自家娘娘做了什么事,但见妙音面上疲惫的神色,顾女官也知道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她不再多问,只说道:“娘娘先回屋歇歇吧,我让他们晚点传膳。”
妙音点点头,任她扶着自己,病怏怏地回了自己的寝居。
见已无旁人在自己殿内,妙音便对顾女官说道:“你去取一套小宫女的服饰来,再叫个可靠的宫女,躺在我床上,装作是我,若有人来便说我身子不适,不见客就是。”
若是旁的事情,妙音也不愿牵扯顾女官下水,只是此事没有她的帮助是办不成的,因此她只能将话说明白了,只看顾女官愿不愿意帮自己罢了。
果然顾女官面色白了白,欲言又止的样子。
妙音说道:“便是你不帮我,我也要去,只不过更容易被旁人看破罢了。”
顾女官似是下定决心的样子,劝道:“娘娘,即便是皇太后娘娘派你去办事,但她让你隐秘行事,意思便是,若是被人撞破了,她也绝不会承认此事是她指使,只怕届时对你不利,对皇太后娘娘却是丝毫没有损害的呀。”
妙音摇头道:“此事与皇太后娘娘无关,是我自己的私事。”
顾女官的脸色更白了,她心中很是不安,又说道:“不如我陪您一起去吧,若是旁人问起,便说您身体不适,四处走走散步而已。”
她这是搭上自己的前程,甚至性命,想要帮助自己。
妙音心中感激,却只是冷冷地说道:“你主意是越来越大了,就按我吩咐去做吧,尽快拿衣服来给我换上,时间紧迫。”
顾女官无奈,只能拿了一套新的宫女服,服侍她穿上。
宫女服制很是简单,比起妙音繁复的宫装要容易穿很多,想也是啊,若是主子半夜呼唤奴婢,奴婢光穿衣服就要一盏茶工夫,早被主子赶出去了,自然是要能快速穿好的衣服才行。
她又吩咐了顾女官看紧门户,便独自从侧门出去了,只留下忐忑不安的顾女官,只能暗暗叫了自己的心腹小宫女过来,躺在娘娘床上,自己坐在一边相陪,心中不免紧张得很,只担心妙音出事。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实在是难解,当日妙音权倾六宫,让先帝对她千依百顺的时候,顾女官亦只是对妙音淡淡地,并没有特别讨好她的意思。
而如今妙音处境艰难,顾女官对她的真心实意才得以分明,忠诚这种东西,和爱情一样,光挂在嘴上是最没用的,所以看一个人是不是对你好,绝不要只听他的甜言蜜语,却是要看他为你做了些什么事情,为你付出了什么,才明白他对你是不是真心。
太多的人,只能同享富贵,不能共度患难。
妙音出了自己的宫殿,便不再畏首畏尾,躲躲藏藏,只是做出小宫女那种最常见的低眉顺目的样子,一路抄小路,向着记忆中紫薇殿的方向走去。
走到昭阳宫和建主宫之间的甬道时,有个眼尖的小侍从发现了她,上前客气地问道:“都这个时辰了,姐姐步履匆匆是要到哪里去?”
妙音毫无不安的样子,笑吟吟地说道:“奴婢是太极殿偏殿内的洒扫宫女,今日奉命去昭阳宫打扫而已,现下是要回去了,如您说的,时辰晚了,因此奴婢自然是要赶紧才行。”
虽然妙音仙师出众的容貌冠绝六宫,但真正近距离见过她本人的,却寥寥无几,因此妙音不怕自己被认出来。
那小侍从听了她的话,倒是不曾怀疑的样子,礼貌地同她告别而已。
妙音不由得轻轻松了一口气,又担心桓玄等急了,忙继续匆匆前行,却没发现那小侍从正在她背后,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紫薇殿的宫门关着,冷冷清清的样子,妙音见四下无人,便上前轻轻地推了一下,果然宫门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罢了,她心下稍定,一闪身进了殿内,又将殿门按原样关上。
殿内有一股清冷的香味,甚是好闻,不同于平日礼佛的那种檀香,庄重而辛辣,却少了甜美,这香味却是甜丝丝的,很是令人心中安定,妙音不由得多闻了了几下,只觉得沁人心脾,舒心无比。
正殿内无人,因此妙音便向侧殿走去,果然越往内走,香味越浓郁。
这紫薇殿因是先帝年幼时,宰相谢安主持修筑的,祈福的宫殿,因此装饰很是精美,建筑工艺精湛,是宫中最为庄重的宫殿之一。更兼每日有人打扫,自然是一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