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似是不经意地说道:“以臣下之见,这调兵遣将都是要有军令的,如今您虽然身为一军主帅,却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司马德宗想起之前听的那些历朝历代的故事里,还真都是皇帝先下军令,命谁谁谁为那个大将军,发某地数千数万的军队归他统领,然后才会起兵出征的,不由得十分犯难,问道:“若是要下军令的话,谁来给朕做大将军呢?难道朕要‘御驾亲征’不成?”
桓玄半开玩笑地说道:“您可以任命您亲信的女官啊,或者平日熟捻的内侍都是使得的,比如我看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官姐姐就很适合当大将军。”
他微笑着对皇帝身边的女官点头示意,俏皮地眨了眨眼,被他夸奖的女官一时间简直是心花怒放,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温柔的眼眸,娇俏地向他抛了个媚眼。众人都不曾真的将小皇帝当成是皇帝来看待,因此都十分凑趣地纷纷上前,讨好地对小皇帝说道:“陛下,奴婢也要做将军。”有的却说,奴婢要做参军,或是做稗将的,嘻嘻哈哈地很是热闹。
小皇帝突然很有成就感,得意地说道:“不要急,一个一个来,人人都有份。”
他让自己身边的内侍去取纸笔来,毫不羞愧地对桓玄说道:“我不会写字,你帮我写吧,先封你做大将军如何?”
桓玄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却丝毫没有露出着急的神色来,而是颇有些为难地说道:“哪有人自己写诏书封自己做大将军的,不如陛下还是封这几位如花似玉的姐姐吧。”
诸位女官顿时不好意思起来,纷纷谦虚地推拒了起来,为首的女官对桓玄说道:“郡公就不要退却了,本来也不过是博陛下一乐而已,您就写吧。”
小皇帝也颇有几分威严地说道:“这是皇命,你快写,就写封你为大将军,领军,恩……领军多少好?”
桓玄笑道:“如今国泰民安,即便有什么流寇,也是小患,不如就领兵一百可好?”
原本还有几个老成的女官觉得陛下这样胡闹不好,又有几分怀疑这南郡公的动机,似是不怀好意。如今见他真是和陛下在逗乐而已,即便真是封了他一个领兵一百的大将军,只怕也没什么大问题,也都纷纷开怀地笑了起来,亦是当这不过是个笑话看待。
小皇帝自是不懂好坏,连连点头道:“都听你的,你快写,写完你的还有胡嬷嬷和杨姑姑呢,还有上官姐姐,就分别封为左将军,右将军,再封一个……恩……”
他的智力实在有限,能记住左右将军已是不容易了,桓玄忙提醒他道:“陛下,还有前将军可以封。”
小皇帝笑道:“对对,就这么封,张内侍,你去把我的玉玺取来,写完了我要盖印。”
那被称为张内侍的宦官见小皇帝要来真的,不由得心中惴惴,便出声问道:“陛下,不如小的先禀告王太傅再让您下旨如何?”
司马德宗不高兴了,怒道:“我是皇帝还是王太傅是皇帝?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帝?!”
这可真是诛心之言,那张内侍吓得浑身发抖,忙跪下来请罪,却也不敢真的去把皇帝的玉玺拿来。
桓玄面有从容的神色,淡淡地对他说道:“陛下要玉玺,你拿来便是,只不过是玩闹罢了,陛下又怎会计较你拿来的是不是真是玉玺,随便拿块私印来也是使得的。”
张内侍一想也是,这小皇帝又怎么分得清玉玺和普通的印,他得了指点忙一溜烟地去了,很快便带回来一块四四方方的玉印,刻的是”天圆地方“四个字,是先帝司马曜无聊的时候刻的闲章,如今自然是归小皇帝所有的。
司马德宗果然是不能辨别真正的玉玺,见那印的玉质光滑可爱,便接了过去,在桓玄写好的四张任命书上都稳稳地盖了一个印,至于这印是不是盖对了地方,抑或是有没有盖反,盖错方向,就不是这位皇帝所关心的事情了。
桓玄笑道:“既然将令都齐全了,还请陛下登台祭天,祷告先祖,分封诸将。”
这个环节就简单多了,司马德宗在湖边的一个小土丘上,便假装念念有词地完成了祝祷,对跪在自己面前的桓玄和众位女官说道:“朕封你们都做将军,来,把你们的将令拿好了,给本陛下出征去。”
他听旁人都叫他陛下,便以为自己的称号叫做陛下,实在是傻的可爱。
众女官嘻嘻哈哈地接过了那张纸,学着桓玄的样子,郑重其事地高举过头,装作认真的样子说道:“臣谨遵陛下之命。”这些如花年纪的少女们都觉得这个游戏十分新奇好玩,脸上都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天真无邪的可爱笑容来,更让皇帝觉得心情大好,无比愉悦。
世情往往是如此,看似平静无波澜的宁谧欢愉时光,有人是在真心地欢笑,有人却是在得意地冷笑,不到揭晓的那一刻,谁又知道自己曾成为了别人利用的工具而却懵然不知呢?步步为营,处处算计的人有他想要争取的东西,而心思简单的人亦是有着简单无知的幸福,究竟是孰强孰弱,孰优孰劣,唯有当时的那人自己才能明白吧。
翌日上朝的时候,桓玄自然是也进宫了的,王雅果然对桓玄状似无意地问道:“南郡公,荆州刺史殷明府向陛下检举了您私调地方府兵进京,此事老臣已经向您询问多时,为何您总是杳无音讯,躲避着老臣呢?”
近日朝中此事的确是闹得沸沸扬扬,所谓“知者不言,言者不知”,那些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