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贵族中,十五岁的男子妻妾成群的也并不在少数,世家子从小就有许多想要攀龙附凤的美貌侍女们勾引,早早地就收了房里人的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即便两人已经有了关系,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谢琰却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美貌的侄儿竟然也多情如斯,他故意促狭地问道:“那你可有问过月屏,她是不是愿意跟你厮守终身呢?”
其实即便月屏不愿意,又哪有她拒绝的道理,谢琰也不过是戏耍谢澹一番罢了,想要看他羞涩的样子而已。
谢澹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认真地点头道:“叔父所言甚是有理,我之前一直以为她是一定愿意的,还真是没有问过她的意见,不如待我问过之后,再向您禀告吧。”
谢琰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澹儿似是过于在意那女子的心意,而有失主子的尊严了,若是那被叫做月屏的女子有所图谋,心怀不轨,澹儿岂不是很容易被她利用而不自知。
他忙劝道:“叔父是和你说笑呢,身为奴婢,主子愿意让她陪伴已是她的福分了,又哪有拒绝的道理,她本就是你的人,若是你喜欢这丫头,收了她便是,根本就不需要我同意。你身为谢家的嫡子,一定要对自己的身份有所自觉,千万别学那些低贱之人行事,反而会令旁人看轻你。”
谢澹只觉得这话听上去十分刺耳,在他心中,月屏实在是十分重要的人,即便不能娶她为正妻,他也一定会一直善待于她的,又怎会是将她看做是个普通奴婢呢。
然而他还是恭敬地答道:“侄儿明白了,多谢叔父指教。”
谢琰想起之前和母亲商量的事情,便对他说道:“祖母已经为你选了几家的贵女,近日便会给你定下亲事来,只是如今家中不适合办喜事,因而还要稍待两年,才能完婚,如今你有人侍奉,祖母也可安心了。”
谢澹听闻要给自己定亲,眼角立刻耷拉了下来,又听闻说还不用完婚,眼中立刻又出现了喜悦的神采,忙不迭地答应道:“多谢叔父,替我谢谢祖母,我那正妻人选,旁的都不重要,关键是要脾气好,贤惠,能容人,若是动辄打翻醋瓶,又爱打骂奴婢,我定然是不会喜欢的。”
这话说的……若是给刘氏听见了还不得给气死?刘氏就是第一个容不得旁人的,谢安一辈子都没能顺顺当当地纳个小妾回来,还不都是刘氏给闹腾的。
谢琰不由得汗下,安抚他道:“祖母自然会慎重为你选择的,毕竟你的身份十分贵重,对方的家门也是十分高贵的,自然也是从小通晓礼仪,知书达理的好女子。”
谢澹这才放下心来,转而和谢琰随意地谈起了道家典籍中自己并不十分了了的典故,两人无拘无束地畅谈起经纶玄想来。
从谢澹处出来,谢琰心中所思却是,给澹儿定的这门亲事,似是并不合适,若澹儿是个于官场丝毫无意之人,与庾氏联姻便对他毫无意义了,倒是母亲说起了那些喜爱玄思妙想的清谈家更为适合他,比如那素不仕官的许氏,他家的女儿性子应该也是比较平和通达的,说不定正合澹儿的心性。
走到院前的甬道时,却见“别人家的孩子”谢裕正独自站在红叶边,微笑着注视着自己,眼中光芒流转,灿若星河。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只是一个眼神,谢琰便明白了,自幼无父无母的谢裕才是那个急需自己的扶持,既有心,亦有能力的人。
他了然地回了谢裕一个微笑,点头道:“独自赏花亦是。”
谢裕的出身其实和谢澹、谢瑍是一样的,甚至还可以说是,更为尊贵一些,他嫡亲的祖父谢据是谢安的兄长,当谢安还在东山忘情山水的时候,谢据已经是贵为尚书之位了。他的父亲谢允没满二十岁便任了宣城内史,但他却并不喜爱做官,最后更是英年早逝,因此谢裕和弟弟谢述这才会一直跟着叔祖父谢安住在建康。
不得不说,谢家人的血统实在是十分优良,谢氏的子侄便没有长得不好的,虽然谢裕和谢琰、谢澹的相貌并不十分相似,没有那种如女子一般艳丽的美貌,却也是英姿飒爽,生得一副好皮囊。
谢裕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不知不觉中,眉宇间已有十分稳重的老成神态,虽然只着了一件家常的便服,却仍是有一种令人不敢小觑的气势,比起无心无思的谢澹,他显然是完全不同的一类人。
见谢琰邀请了自己,他也并没有过多的喜悦之情,而是恭敬地行了礼,便跟在谢琰身后从容地踱步而行,那优美的姿态和谢安当日闲庭漫步的样子十分相似,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定然是他从小刻意模仿,才能如此肖似。足见在这些孩子的心中,谢安是一个多么令人敬仰的存在。
采棠正倚在门前无精打采地偷懒,自从知道了苏合的秘密,她便不愿意再和她亲近了,苏合是个十分聪敏之人,自然是察觉了她的异样,却是怎么都猜不到,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
手上的木樨枝条已经被她剥落了一地的小黄花,连指上都沾染了那浓郁的香味,采棠懒懒地看着地上散落的花瓣,却不想去打扫,只是撇了撇嘴,将残枝往边上一扔,便转身想要出去再摘一枝来摧残。
她一抬眼却见自家主子和一个身形未足的少年郎君一起回来了,忙迎了上去,恭敬地向两人请安,那少年虽是十分眼熟,却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她回忆了半晌才猛地想了起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