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皮猴儿,又上哪儿玩去了?瞧这一身脏的,跟俩小泥娃儿似的。”,回到家,李氏正在张罗午饭,见他们今儿刚穿上的新衣裳,才管了一个上午,裤脚上面就沾满了泥渍,心疼不已。
王荷低头一看,许是刚才跑的有些快了,她和王岭的裤脚上都溅了一些泥点点,但是只有一点点,哪儿就成了李氏说的泥娃儿了?知道李氏是心疼新衣裳了,王荷也不敢还嘴,笑吟吟的上去抱住李氏的胳膊,“奶奶,我饿了,咱们中午吃啥呀?”
李氏白了她一眼,“就知道吃,我看要不是到了吃饭的时间,肚子饿了,你们俩怕是现在还在外面疯玩儿呢。”
“怎么会呢,奶奶,我们还给你带了糖呢。”王荷从荷包里掏出今天刚买的杏仁糖,递给李氏,一脸讨好,“奶奶吃糖,可甜了。”
李氏原本也没生气,只是心疼那新衣裳,这时见王荷小心翼翼的讨好她,那点子心疼也没了,眼角染上了笑意,接过王荷手里的糖,只是脸上还是绷着,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还不去洗洗,马上开饭了。”
“好嘞”,见李氏不生气了,王荷这才欢欢喜喜拉着王岭走了。
……
正月初二是出嫁的女儿带着丈夫孩子回娘家拜年的日子,今年由于王荷的娘亲张氏刚走,王平安一个鳏夫也不好带着一群孩子上门,于是年前李氏就给张家去了信儿,让他们正月初二过来接三个孩子过去拜年。
这天,天刚蒙蒙亮,李氏就催着三兄妹起了床,给他们穿戴整齐,又拉过年纪最大的王岭,将一早就准备好的拜年礼递给他,细细嘱咐了一番,兄妹三人在堂屋端端正正的坐着,等着外祖家的人来接。
王荷原本还有些睡意朦胧,这会儿听见说要去外祖家,也不觉着困了,自从她来到这儿,她还从未见过外祖一家,她这幅身子也没有任何的记忆,现在她对自己的外祖家也好奇的很。
没过一会儿,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来接他们的人到了。
来人是他们的舅舅,名唤张山,穿着一件极薄的灰布棉衣,上面还打着布丁,想来家中日子也不甚好过。
王荷的外祖家离杜鹃村有些距离,得走上两个时辰,念及三个外甥都还年幼,王山早早的去村里借了牛车来接他们,兄妹三人收拾妥当后,也不敢耽搁,爬上了牛车,告别了家人后,就踏上了去外祖家的路。
一路上,通过与张守义的交谈中,王荷这才勉强摸清了外祖家的情况,她外祖张守义,十几年前,张守义干活时,不慎掉落悬崖,摔断了一条腿,从此以后便卧病在床,张家自此以后,家境一落千丈,全靠外祖母薛氏一人撑着,两人膝下有一子两女,长女便是他们的娘亲,她还有一个姨母,嫁去了邻镇的一个小村。
张家家境贫寒,当年,张家连着嫁了两个女儿,才勉强攒够了聘礼,给张山娶了个媳妇儿,谁知她那舅母娶进门还不足一年,就因受不了张家贫寒,与村里卖货的货郎私奔了,张山也因此沦为了村里的笑柄,如今张山已经二十出头了,至今未再娶,一开始张家也抱着给张山再娶的想法,过了几年,张山年纪大了,更没有人家愿意将闺女嫁过来了,直到去年张山收养了一个父母双亡的女儿,更是歇了再娶的心思。
牛车从清晨出发,直到午时,方才远远瞧见了一处低矮破旧的老屋危危地立在陌旁,炊烟从老屋后袅袅升腾,宛如一条扯不断的舞动的白绫,缓缓攀上一棵高树的梢头,将它无声包裹。
王荷原以为自己家的房子已经够破旧了,此时到了张家才知道,竟还有比自己家更破更旧的房子。
下了车,王荷揉着自己快被颠成四瓣的小屁屁,朝那破房子蠕动。
此刻的张家院门口,正站着一个翘首以盼的老妇人,这老妇人穿着寒酸,面孔干瘪多皱,但头发却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在黑发中清晰可见。
看见王荷兄妹三人,妇人脸上绽开一抹慈祥的笑容,快步朝着兄妹三人走来。
“外祖母”,王岭见此立马快步上前轻扶老人,王荷也拉着小桃喊了声外祖母。
薛氏见此,眼里的笑意更浓,抱着王荷王桃姐妹俩“心肝儿肉”的叫着,亲了好几口,这才由着兄妹三人扶着她进了院子。
“你们先坐会儿,等你们姨母到了,就该开饭了。”薛氏乐呵呵的拍了拍王荷的手。
“外祖母,我们还是先去拜见外祖父吧,不知外祖父身体可还康否?”王岭朝着薛氏作了一揖,一副小书生模样,惹得薛氏更是开怀,一连点头,领着他们进了里间。
此时正是晌午时候,正是一天之中阳光最充沛的时候,然而张守义所在的屋子里,却是黑漆漆的一片。
借着破旧的半扇窗透进来的一丝光亮,王荷看见卧榻上躺着一个男人,脸型削瘦,由于长年卧病在床,他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像样的肉,皮肤好像直接贴附在骨头上般形销骨立,凸出来的喉结十分明显,眉目间尽是苍白。
见薛氏领着王岭等人进来,脸上多了笑意,支起身子。笑吟吟的看着他们,“来啦?”
王荷记得在来的路上,王岭曾偷偷和她说起过,张守义自断腿后,脾气就十分不好,说话常常阴阳怪气的,此刻一见,王荷却觉得并不是如此。
谁知张守义刚才还一脸笑意,转眼儿瞧见王荷,脸上的笑容立马垮了下来,“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