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身看了夷则一眼,姜檀心耸肩一下,利落的握上东方宪的手,稍一带劲儿,轻松约上马背。学着男人的样儿,她朝夷则捧了捧手:“后会无期。”
言罢,恣意潇洒,马腹一夹,身下马驹闪电般蹿出,扬起一片尘沙。
骑出东厂胡同,东方宪放慢了马速,两人同乘一匹在街上缓步徐行,看着街市的热闹人潮,两人不约而同的深出一口气,相视而笑。
“你笑什么?”大狐狸低头相问。
“我笑戚无邪方才的反应,你是没瞧见他看见糖葫芦时的脸色,够我乐上一阵的了,死狐狸,你又笑什么?”
东方宪抿了抿薄唇,眉梢一挑:“我笑有人偷窃未遂,还白白搭上了那么大筐东西,赔死老本的买卖”
“我乐我愿意,你休想笑我”姜檀心别过头,耍起了小师妹的娇憨。
“好好,你且笑着,后天就是东宫大婚,我看你再如何笑得,没心没肺的丫头”
笑意凝在唇边,一丝一缕的散去,只余一声轻叹之声。
“师傅还是不愿意见我?”
自从那日态度坚决之后,冯钏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得,锁在屋子里数银子,三餐也都叫到了房间里用,除了东方宪还能见上他两面,其余人一概不见,为此小五成夜躲在被窝里哭,他以为师傅因为他提了大师兄的事,跟他置了气,所以才躲着不见。
可姜檀心却明白一定是自己的原因,师傅做足了反对的架势,她若心里还有一点师傅的位置,就不应该再独断专行,用些小聪明伎俩偷跑出去。
“小老头这次态度坚决,我已经试过了,你除了偷跑,再没有别的可行的办法了”
“那师傅发现了,岂不是会伤心?”
“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找你娘重要,还是一句话能哄好的老头重要?你且做自己的事情,师傅那的事儿有我呢”
腾出一只手,东方宪敲了敲她的后脑勺,给与她最安心的承诺——自小如此,你若是骗得狐狸开口允诺,便没有不成的。
“二师哥,真想亲你一口”
“打住!我不是个随便的男人”笑意满眸,东方宪清了清嗓子,挺起了胸膛:“不过你若开个合适的价格,还能考虑一下”
“去!”
用手肘往后拐了一记,笑着轻斥。
“好了,回去准备衣服,今晚就送你回马府……咦,这是……王夫人?”
东方宪眯起了狐狸眼,打量间皆是怀疑之色,前方右拐便是广金园,马府的轿子怎么会从那边来,方才帘门被风吹去,里头的人分明就是王夫人无差。
“东方你说什么?你看见了谁?”
街市嘈杂,姜檀心只是隐约听见东方宪说的话,并不能十分确定,轿子从身边抬过,她也并未多加注意,只是扫过一眼,便由它去了。
“债主”
“那还愣着干嘛,快跑啊”
“你坐稳了]!”
东方宪心中虽然怀疑,但并没有告诉姜檀心,他马鞭一甩,呵马急行,直奔广金园。
广金园依旧迎来送往,南北客人络绎不绝,姜檀心并未迈进进大堂正门,而是从偏门走进,直接到了广金园后院——他们师兄妹生活起居之所。
春意融融,春寒将过,湖塘边的柳枝抽出新芽,嫩绿点点,好似天生一派缱绻的模样,风过处枝叶飘摇,飞絮如花。
“师傅——”
姜檀心打一眼便瞧见了树下的冯钏,他还是那一身金灿灿的富贵锦袍,只是不知怎么,让柳树这么一衬,染上了不知出处的悲伤。肚大能容四海,此刻看来,竟是独自沉着千钧愁绪,身侧的柳枝轻摆,像伸出安抚的手,做下一些徒劳的抚慰,却对抗不了命运的摆布。
“檀心,你过来”
背手在后,冯钏长叹一声。
姜檀心很是疑惑,她扭身看了东方宪一眼,独自上前两步:“师傅,外头风大,怎么站在这里?”
树下摆着一张石桌,桌上两盏香茗还扑腾着热气,她浅笑着问:“是有客人?”
摆了摆手,冯钏叹气道:“檀心,会不会怪师傅狠心?这几天帮你困在广乐园叫东方盯着你,为师知道你心情一直不好。”
“师傅自然是为了檀心好,我并不怪您,只是……”
“你是好孩子,可我不是一个好师傅,有些事情不应该逃避,为师是一个胆小的人,逃了大半辈子,始终还是会有那一天的到来,错不可返,错不可返,天有报应啊”
姜檀心听得糊涂,然有一个人比她明白一些,东方宪扶着她的肩膀,朝着冯钏说道:“师傅,事在人为,别小看人与人之间的情义,檀心是你从小养大的,你要对她有信心,无论等待她的是什么,谁对她好,谁对她真心至诚,我相信她会分辨清明的”
强忍着鼻酸,冯钏向天看了一眼,肥厚的手掌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感慨道:“无妨无妨”
东方宪已经猜到刚才的来客是王夫人,师傅和马嵩相识本不是秘密,只是这个节骨眼上上门拜访,还是破天荒头一次。兴许师傅和马嵩的关系,不仅仅是外人看来的这么简单,但多年跟从,师傅的为人他不作二想,只怕事有隐情,又不得追问,着实令人心焦。
只见冯钏从身后掏出一个大锦袋,松开了绑绳,从里头掏出两样东西来。一样是一件薄若蝉翼,韧如冰丝的贴身马甲,一样是削铁如泥,吹锋断发的金石匕首。两样东西都是他的私家珍藏,都是花了重金,费尽心思,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