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诧异!元、元妃?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戚保愣了,姜檀心却不怔。今夜,是她唯一次扮上刘红玉的装束。
在这大半年时间里,她几乎天天在东厂炼狱窝着,为了不泄露身份,一应吃食物件都有小鱼办置。她将自己的名字暂时从这人世间抹去,让她也做一回儿珑梦园生死无门的鬼女。
所有一切的蛰伏、隐忍、背负都会是有代价的,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她肆无忌惮的挽箭杀人,逆风狂奔,并且傲骨铮铮的站在万木辛和戚保的跟前……
这种感觉好极了。
万木辛蹙下了眉头,她抬眸紧紧盯住了她的眼睛,女人之间目色胶着,一个清冷霍然,一个猜忌疑虑。
末了心下颤抖的惧意一丝一缕攀上了万木辛的后脊,凉意入骨,她素手一扬,高声厉呵:“魂灵作祟,此乃妖妇,杀了她!”
白马义从受命刀光出鞘,其声如激越清泉,又如虎啸龙吟,铮铮作响,余音不止。
“寡人看谁敢!”
此声从金銮大殿中传来,喉头滚雷,隐怒勃发,声绕龙藻井渠,十分空洞诡异。
话音方落,只听“吱呀”一声,殿门缓缓开启,殿中漆黑一片,未有点烛亮灯,唯有龙藻井渠上的透气天窗,泻下一道道清明的拂晓晨光,那斑驳的光影打在了拓跋烈的额前的十二冕旒之上,辰光耀眼,气势威严万钧。
龙座上金龙交盘,吐纳混沌之珠,拓跋烈浑身僵持,用骨架撑起了明黄龙袍,他周身散着冰冷入骨的寒气,眉目上有不易发现的冰渣子。
除了龙座上的一处光明,大殿四下空寂无物,阴影下是蓄势待发的弩箭,它们泛着凌冽的寒光,瞄准着殿外的戚保,似乎下一刻便能将他打成筛子。
局势突变,戚保脸色大变,他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啊,死死盯着龙座上的人,满目的不可相信,怎么会?
他明明亲眼看着拓跋烈上得龙船,也亲手接到了薛羽的信件,拓跋烈已死在海上,尸骨无存,为何他会在这里?为何?!
万木辛面色发白,看着戚保微微颤抖的背脊,和渐渐握紧的拳头,心知他气血上涌,有了困兽之斗的决绝!不由上前一步扶上了他的手臂,轻声道:
“还没有输,你还有西山健锐营的五千精兵,只要等他们进了四九城,也就是多一个弑君的罪名,你我已是罪名滔天,又有何惧!”
“骞儿呢?”
“送出城外了,你我若成,他便是下一代君主,你我若败,他会拿着你的虎头指环奔赴陇西,趁着京师局势未稳的当下,挥大军北上再图天下!”
戚保喘着粗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挪动脚跟往后退了一步,自有白马义从的血肉之躯上前拼挡成了抵箭之盾,两方僵持对峙,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晨曦初开,驱逐了天际阴霾,坐实了人间阴谋,琉璃黄瓦后,旭日初升,灿然之光泄满人间。
此时的皇宫内院,像极了一幅闪着万道金光巨型棋盘,它格局两分,中规中矩之下藏得是心计,是肮脏,是诡谲,阴影如潮水一般褪去,早已经填下的沟壑充斥着嗜血的杀意,铺下最后的天罗地网,一切水到渠成。
戚保在等,等他的西山健锐营,姜檀心也在等,等她的西山健锐营。
只是他们等得稍有不同,戚保等的是人,姜檀心等的是魂。
紫禁城有内外两城,内城便是所谓的皇宫,皇帝起居三大殿,后妃嫔妃所住的东西十二宫。而外城则像一个四方墙围,将内城包围了起来,那墙下分布着京城各部院的办公衙门,例如六部大堂、钦天监、御马监等。
紫禁门是内城的门户,在紫禁门之前,是被外城包围的巨大的广场。
而九门提督便是掌管这京畿这九道重要门楼。
西山健锐营的士兵要想进宫,九门提督是不是自己人这很关键。
还好他们颇为轻松的敲开了京城西门,他们闯入直通紫禁皇城的宽车大道,如入无人之境。
直到外城的靖武门,他们才停下了脚步,像方才一样,派人呈上信物,只寻九门提督方小斌而去。
再见小斌,但见他升官之后更是吃得肚满肠肥,原先腹上肌肉此刻俨然只剩下了一块,他睡眼惺忪,头上歪歪顶着官帽,有气无力的爬上了城墙的女垛口,打了个哈欠道:
“来者何人啊?”
“方大人,是我啊,您不认得我了?”
方小斌“咦”了一声,缀着脑袋往下看了看,险些要坠下墙去,幸好后头士卒把他一把拉了住。
“黑灯瞎火的,老子哪里知道你是谁啊,再不自报姓名,我回去再睡个回笼觉,这皇上不在就爱瞎折腾,老子不陪你们玩”
“诶诶,别啊!我是西山健锐营振尧,您从前还跟我摔过跤啊!”
“哦……是你小子啊,不是还好,一提就来吃,仗着从小吃菠菜长的你就了不起啊,把老子摔了个狗吃屎,这会儿又大清早跑来叙旧,你脑子进水了?”
“不、不是,属下奉命进宫勤王,方大人快开门吧”
“亲王?你要亲哪个王?废太子还是九王?莫不是要亲五王爷吧,啧啧,从来怎么没看出你小子好这口啊,青天白日的来恶心我,你能耐啊”
振尧绝壁要疯了,这方小斌腹中草包,没有一点墨水,他是怎么当上这九门提督的?
“方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