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手,倒了一声痛快话:
“好,我别认了你做女儿,不用说什么干女儿,就是我远嫁京城的女儿,父亲死了回来奔丧省亲的,姜是你的名字,我便唤你姜儿,明日我便为你摆一桌酒席,将这消息公之于众,为你正名”
姜檀心抽出了手,压在腰际福了福身,应道:“多谢娘亲”
这般细腻甜声,叶夫人心里乐出了一朵花,她笑颜勾起,忙扶着姜檀心起来,顺势捶了一拳叶空,示意他也表示表示。
说实话,叶空还没醒过闷儿、缓过神来,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他扭捏别过脸,低声道了一句:“什么妹妹,瞎闹”
姜檀心有意恶心他,攥上了他的衣袍,一改往日清冷淡薄样,甜腻腻地喊了声:“空哥哥……”
猛地窜起一手臂的鸡皮疙瘩,叶空往后一跳,吸在了门板上,哆嗦着嘴唇啥也不说了,扭头就跑!
和叶夫人对视一眼,姜檀心噗嗤一笑,她的心头化开一阵暖意,一丝一缕萦绕肺腑:幸好她遇上了叶空,好在她走进了叶家,在她跌入深渊孤苦无依的时候,有人给她一席容身之所,她铭记于心。
寒冬已过,春意已然悄悄萌芽。
一桌正名酒席,姜檀心有了自己心的身份,不再是躲在叶空身后的伶仃孤女,她是叶家秀,由叶夫人宠着,有土司大人护着,外人无论知情与否,不管怎么嚼舌根子,已没有人能否认她在叶家的地位了。
财务一把抓,她整顿了叶家名下所有的产业,转卖了连年亏损的药铺医馆,将这一笔银子拨到了生意兴隆的妓院赌坊,扩建店铺,增派人手。
她还引进了林场的树苗,趁着三月春季让人种了下去,种两排伐一排,将珍贵的油松贩卖给南下的商人。
一时间整个土司衙门热火朝天,挖煤矿、售木料、贩药材、扩建产业、粉饰一新,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局面。
寻常的一日,春风拂面,叶空心情很好,他捏着这月的收支入账,兴奋地闯进妄竹院来寻姜檀心,却见她困乏缩在睡榻上,手里还捞着一本账册。
发了善心捞过一条毛毯,他蹑手蹑脚上前几步,往她身上盖去,可不等碰到她的衣角,倏地一双寒意冰冷的眸子睁了开,带着不识人盲目的杀意,一柄匕首已抵上了他的脖间!
“是我!是我!”
叶空手指一松,毛毯坠地,后头冷意攀上,被她那样眼神唬了一大跳,他举着手瞪着无辜的眼睛大声道。
杀意敛去,眸色从一片窒息漆黑重归平静,她松了手劲儿,看着锐利刀锋在他脖下划出了一道血痕,半阖眸子道:“抱歉……我不知是你”
退开一步,叶空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道:“我真是看不透你,有时阴险狡诈,满肚子坏水,有时胸有经纬,识得大局,看起来羸弱,无害无毒,狠起来真能要了我的命,你……究竟是谁?”
姜檀心用手掌托上额头,晃了晃有些晕眩的头,连月操劳忧心,她体力不支,夜晚难眠,一入梦就是无尽的地狱,她奔跑无助,弑杀狞笑的鬼魂,只向着一袭红衣跑去,可明明触手可及,却怎么也够不上。
叶空见她又要回避,霍然上前挡在了她的面前,质问道:“我待你如亲人,给予你全部的信任,可你连起码的平等也做不到,我知道姜是你的姓,并不是你的名,你是何人,丈夫又是谁,如何流放至雍左关来?”
他顿了顿,似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我查过朝廷流放花名册,上头并没有写你的名字,而且,你懂得那么多,必不是普通官宦门第的女子,你懂官场,也识时局,可朝廷中姓齐之人寥寥无几,也根本没有正四品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