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周立打马前来,他跳下马抱拳道:“先生,有何吩咐?”
吴梦问道:“前几月吩咐你做的礼花呢?”这礼花本是试制好,准备待朝廷发下西北大胜赏钱时燃放的,奖励还没来官家就去世了,这礼花今岁是不能再燃放了。
周立道:“这不官家驾崩了,学生吩咐都收进库房了。”
吴梦道:“你速将礼花全部运来交于周都管,周都管你把礼花分散在几艘蒸汽船上,一到夜里轮番放上一些,便于沿途的海船知道你的位置。”
周良史抱拳道:“属下尊令。”
港口上紧急忙碌了起来,丁睿道:“师父,我也去吧。”
吴梦摇头道:“不可,太危险了,你还是呆在基隆吧,去蒸汽机厂和机械厂叫上几个工匠随同蒸汽船出发。”
丁睿坚定道:“师父,有危险弟子更应该冲在前面,师父不是有过教导要以身作则吗?”
吴梦疼爱的看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少年,点点头道:“那你就去吧,记住定要穿好轻木制的救生衣,海水无情,好生注意。”
五艘蒸汽车船加压完毕,启动了车轮桨,拖曳着小补给船往外海驶去,吴梦看到天边的云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多了,天空中布满了各种云层,有薄有厚,心下不由念叨着漫天神佛可千万要保佑台湾府的海船千万不要出事,否则台湾的士气定然涣散无疑。
从润州港出发的十艘大海船已经走了三分之一的海路了,入夜时分,海船上的家眷们已经安睡,首船上的纲首站在船头,看着船下的海浪觉得不对劲,平日里的海浪没有如此之大,司缭在桅杆上爬了下来,抱拳对着纲首道:“启禀纲首,风速正在加大,海面上颇不平静,不知是否是风暴的前兆。”
纲首看着漆黑的天空,摇了摇头道:“某今日五鼓初起时,目视天上星月明洁,四际至地,皆无云气,某还以为风平浪静,如今海上波浪颇大,现下夜里无法看到天空的云朵,如何能判断是否有风暴,若是碰上风暴就糟糕了。”
司缭看了看桅杆上的显示风速的杯状转轮越来越快,他指着转轮道:“纲首,可风速转轮越来越快,刚才某看了记录,转速增快了一倍有余,显见有大风接近。”
纲首发愁道:“想必是乌云遮蔽了天空,夜空里没有星月,又无法定位,还不知航行到了何处,如今真是进退两难啊。”
司缭劝解道:“纲首,还是用司南指示方向朝着正西返回吧,若是碰上了风暴,那可是船毁人亡,况且船上都是禁军的家眷,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我等真是不好交待。”
两人正说话间,风速陡然间加大了,海上的波浪逐渐涌高了,足有一米多高的浪花拍击着船身,三千石的大海船摇晃了起来,纲首脸色大变道:“不好,起风了,这风刚刚还略微偏东,如今全是西南风,显见必是风暴,传令船队速速转向掉头,回返南通港。”
首船向后面的九艘海船发出了灯号,十艘船上的司缭和水手们手忙脚乱的把舵转向,船帆吃满了劲风飞快的往西北方向返航。一个时辰后海面上的波浪越来越大,两个时辰前还平静的海面如今是波涛汹涌,船头劈开波浪,水花四溅,水手们一个个被淋的透心凉,但谁也没有说话,都一脸惊恐的看着海面上的波浪。
离他们不远处正航行着五艘冒着黑烟的六百石海船,正是从基隆港开过来的蒸汽车船,一个时辰前他们趁着海浪还小,为蒸汽车船加满了煤和淡水,将补给船扔掉了,船上的水手们颇为可惜的看着补给船随着波浪飘向远方,几百贯一艘的海船就这么没了。
周良史看着海面越来越大的波浪心里异常焦急,他们一路上碰到了六艘海船,前面两艘吩咐他们尽快入港,越过海峡中线后碰到的海船则让他们立即向正西方向返航,在大宋本土的海岸线随便找个海湾避风。他们则沿着以往的航线往长江口驶去。
丁睿爬到了起伏不定、左右摇摆的桅杆上,两眼紧盯着漆黑的海面,唯恐错过萤火虫般的海船夜间航行悬挂的煤油灯。周良史走到桅杆处对着传声筒大声喊道:“睿哥儿,有没有看到航灯?”
丁睿大声回应道:“没有,这里到处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到,往前走走看有没有发现。”
蒸汽车船的船帆也吃满了南风,配合这蒸汽机轮桨的转动,飞快的往西北方向而去。丁睿忽然发现前方有个弱小的亮光一晃既过,随着海船从波浪顶端落下又消失不见,他揉了揉眼睛,以为是眼花,忽然一个大浪将蒸汽车船又推上了浪尖,这下丁睿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了,西南边有数个煤油灯正在风浪里起伏。
丁睿大声对着甲板上的水手们喊叫,手指向西南方向,焦急的周良史三两下爬上了桅杆,看到了航灯后立即下令燃放烟花,并迅速靠近过去。一朵朵炫丽的烟花在天空中爆燃,在漆黑的夜空中格外醒目,数十里外都清晰可见,运送家眷的海船老远就看得清清楚楚,纲首指着烟花道:“那必定是我台湾府的海船,赶紧靠拢过去。”
半个时辰后,两支船队在波浪中艰难的汇合了,周良史吩咐十四艘海船散开成一排向着西北行进,沿途不停的释放烟花,吸引南下到基隆港的海船靠拢,到了天明时分船队已经变成了三十多艘的大型船队,到了第二日申时许已经变成了四十几艘海船的船队都进了长江口,此时海面上的波浪已经有两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