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市场,吴梦正在思索间,忽然间前方传来几声怒喝的声音“速速抓住那厮,别让他跑了。”
“大郎你往东边去截住他,某家顺着街道追去”。一个声音继续吆喝道。
吴梦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壮汉左手抱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右手提着篮子,慌慌张张的往这边跑来,后面跟着三四个武吏一边吆喝一边追赶。
壮汉刚刚跑到吴梦跟前,那后面的武吏已经赶到。
壮汉慌乱之间一跤跌倒,篮子里的鸡蛋顿时全打破了,蛋白蛋黄流了一地,小娃娃摔倒在地吓的哇哇直哭,路人们纷纷闪避。
两个武吏上前也不管那娃娃,一边一个揪住壮汉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白脸武吏阴阴的笑道:“韦六郎,看你这厮往哪里跑,随我等往衙门走一趟吧。”
壮汉一脸惊惶,哀求道:“二位官人,且待小人将孩儿抱起再去可否,孩子还不知晓摔坏了没有。”
丁睿不待那武吏回应,抢先一步将孩子扶起,蹲下身去擦了擦他的眼泪,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
看着孩童还在哭泣,他掏出方才收起的兔子糖在孩童眼前晃了晃,那孩童看到有糖吃立时停止了哭声,鼻子一抽一抽的接过兔子糖舔了起来,还挂着泪珠的小脸上又绽开了笑容。
旁边退散的人群一看有热闹好瞧,顿时又围成了一个圈。
那壮汉韦六郎感激的看了丁睿一眼,对着武吏说道:“二位官人,小人家中兄长重病在身,老母又无人赡养,膝下还有两个小的,这差役实在是服不了了,求两位官人在押司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那红脸武吏恶狠狠的说道:“韦六郎你莫消遣洒家,洒家上哪去找人来服这力手的差役?你还是老实些跟我等回县衙再说,不可耽误了功夫,免得知县老爷重重责罚。”
壮汉看了看自己那不谙人事,舔着糖人一脸欢笑的孩童,不禁掉下几滴眼泪,带着哭声道:“官人,小人若是去了,孩子无人照看如何是好。”
白脸武吏摇头道:“这须怪不得某等,某家只奉命抓捕于你。”
丁睿大怒,这武吏分明是欺侮韦六郎老实,坊市前人流如织,稍不留意这孩子便会走失。
小时候丁大胜就告诉过丁睿,苏州地界有拍花子的,拐带了小孩卖钱或是去卖艺,甚至故意弄断手脚去当乞丐。
想到此处,他小胸膛的怒火上涌,径直走到三人跟前,抬起手臂指着那武吏骂道:“你算什么公人,做事如此不公道,这孩子尚小,没有大人被拐走了找你要么?”
那红脸武吏一愣,居然冒出个不怕死的孩童,正要发作,旁边的白脸武吏眼瞅着丁睿唇红齿白,衣着光鲜,知道是个大户人家的衙内,忙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噤声。
白脸武吏上前笑笑说道:“这位小哥不知是哪家的衙内,我等皆为衙门的公吏,韦六郎逃避差役,我等奉命捉拿,并非有甚私怨。”
旁边的人群一听,嗡嗡的议论声大作,这个刚说:“这劳什子差役真是害死人。”
马上有人接嘴道:“某家那二叔被弄了个仓子,差点没赔个倾家荡产。”
“就是,你看多可怜啊,家里病的病,老的老,小的小,服了差役谁来养家糊口。”
“没法子啊,官字两张口,没理也有理,民字一张口,有理说不清。”
“武吏都是些为虎作伥之辈,我等百姓们真是可怜。”
丁睿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却又没词反驳,得罪官府可不是好玩的。
吴梦见丁睿吃瘪,当即吩咐李五推车上前,对着两个差役拱手道:“两位官人请了,这两父子眼瞅着可怜,不妨先把孩子送回家再去衙门不迟。”
红脸武吏被丁睿一激,又被众人围观,心下甚是着恼,看到一个双腿残疾之人还敢出头,顿时一脑门子官司全对着吴梦来了。
他放开韦六郎的胳膊,嘴里吼道:“你这死瘸子,干你何事。”说罢伸出胳膊,岔开五指就向吴梦抓去。
说时迟那时快,吴梦还未反应过来,后面的李五一个箭步上前,闪电般探出右臂,握住武吏的手腕,用力一拧。
那武吏“哎哟”痛叫一声斜歪着身子,脸色涨红,嘴里不服输的叫道:“你是何人,胆敢当街殴打差人。”
白脸武吏“唰”的抽出背后铁尺,紧张的对准了李五,他看得出来这个家仆模样的壮汉身手可是不一般。
李五放开武吏的手笑道:“某家先生也是你能动手的,知不知道某家的林掌柜还在知州老爷处做客,你莫非是不想活了。”他拉起林贵平的大旗当作虎皮用。
别说这虎皮还是挺好用的,两个武吏顿时安静了下来。
白脸武吏将铁尺插回背后,叉手行礼道:“在下不知先生的大名,得罪之处莫怪,可抓捕逃避差役之人乃是县尉老爷均令,某等也是奉令行事而已。”
丁睿走到吴梦身边,摇了摇他的胳膊道:“师父,你就帮帮这个汉子,小娃娃看着怪可怜的。”
吴梦在后世看过不少历史书,知道古代的差役是老百姓身上沉重的负担,想不到富庶的苏州城也有这一幕,丁睿要帮就帮吧,无非是出点钱而已。
想着林贵平的那大刺刺的模样连知州都丝毫不畏惧,张财神又能直通宫里,他倒也不怕事。
当下略略沉吟一会说道:“两位官人,你且放开这壮汉,在下随同二位去趟县衙。”
两个武吏看看这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