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深夜,没有一盏灯亮起的游清门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鬼城,只有些许月华洒落在无声绽放的海棠树上。
夏日独有的蝉鸣也不再发出声音,闷热的空气烦扰人心,躲在建筑暗处的叶丕安抚着有些激动的心,他的身后,站满了人。
“叶丕,真的如你所说,掌门她勾结魔教,修炼魔功已经走火入魔,要毁灭游清门上下吗?”
老者的声音带着些许犹豫打破了寂静,他是负责带新弟子的老师父,夜色太暗,叶丕看不清楚他的脸色。
老者的话就代表了其他人心中的困惑,在半个月之前,叶丕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传达着掌门疯魔的信息。
游清门许多人包括各门的师父都很少有机会能够接近清志山上的掌门衍罗,对于她近日是否一直在修习魔功,并不是很清楚。
叶丕是最接近掌门的人,他的话就代表了掌门的意思,像是一个传话的人,大家也都接受了这样的设定。
如今他直接公开宣布掌门走火入魔,敌我不分,要将游清门彻底摧毁,因为这句话,大家才放下了各种忙活事,聚到了叶丕的身边。
许多人都不知道叶丕将他们聚起来是要做什么,只听说是掌门走火入魔,每个人心中都有些躁动。
毕竟在他们心中,对掌门的印象大概就是在入门的时候,台阶之下,仰起头去遥遥眺望,那抹疏冷脱俗的青影。
缥缈得仿佛随时就要化作一缕青烟,随着春风轻轻散去。
这样绝世的美人,竟然在修炼魔功,疯魔到不认是非了吗?
叶丕明白,他散布的谣言在游清门还不够牢固,仅仅是几个人去传播,只是在他们心中留下一根可以拔去的刺而已。
真正要拿下衍罗,是要打破衍罗在他们心中如同仙人一样不沾人间烟火的形象。
叶丕很清楚这一点,只要心目中的美人做出不符合他们幻想的举动,就可以磨灭那点好印象了。
至于要怎么磨灭,阴泷答应过他,会很轻易让衍罗愤怒到失态。
叶丕低着头,掩盖着眼底的阴险和得意,抬起头对着老者,说:“我也不想去相信,可是,你们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撩开广袖,粗壮的手臂上,划着几道狰狞的疤痕。
“其实掌门早已坠入魔道,失去意识的时候敌我不分,我拼尽全力才将掌门从魔海之中拉了回来,可还是落下了伤疤。”
“我一个人挡不住入魔的掌门,实在是苦思冥想,找不到合适的办法,才会出此下策。”叶丕皱着眉头,难过地说着:“或许只有我们齐心协力,才能够唤回掌门的意识。”
老师父在未上山修炼前算半个人精,直觉叶丕说的话漏洞百出,但还是不动声色地看着难过的叶丕,问:“那你想怎么办?”
叶丕低着头,说:“等掌门下了清志山,一同去试探她。各位也不必忧虑,各路侠士也会来祝我们一臂之力。”
“你早就联系好了山外的那些人?”老师父捏起叶丕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说:“为什么不先召集各门师父商量,而是你自己就先动了手?”
被这样粗鲁的对待,叶丕的心中翻涌着滔天的愤怒和不快,他的脸上仍然是为难的神情,说:“掌门神通广大,我担心召集各位来商量,会被掌门给发现。”
“所以你就自己瞒着师门上下,传信送到了山下,叫那些豺狼虎豹来分食我游清门?”
老师父说出的话变得愈发犀利,他已经看出了叶丕是怀着什么鬼心思。
叶丕隐藏了气息,老师父很难去探知,但还是在这其中抓住了一些端倪,他完全没有感受到清心诀独有的气。
“你到底想做什么!”老师父见叶丕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心中更加肯定叶丕是想要造反。
叶丕在心里咒骂着老师父,背在身后的手指悄悄结印,眼前的老师父身上瞬间出现了红色的光芒。
老师父感觉到身体逐渐变得燥热,他立刻放开了叶丕,身上的异状却没有消失,他明白是叶丕在捣乱,叶丕先指着他恶人先告状。
“他入魔了!只有运用魔功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异相,快!在他伤人之前拿下!”
老师父正想反驳回去,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地朝身边的弟子扑过去,手上运起的气是他从未修习过的陌生。
那个弟子没有作任何防备就被老师父手上的气给弄昏了过去,两眼紧闭,倒在地上的样子把围观的人都吓了一跳。
或许是出于平日里老师父的关照和善良的为人,没有哪个弟子舍得下重手拿下老师父,他们只是运起气把老师父的身子给控制住。
但是叶丕并不打算留老师父一命,他手起手落,手臂穿透了老师父的胸膛,带出的鲜血喷洒在了他的脸上。
这样大胆的行动近乎于杀人灭口,其他看着叶丕的弟子和师父眼神都变得怀疑起来。
“运用魔功的人,都是入了魔,不杀,是很难控制住的。”
叶丕看出了那些人对他产生的怀疑与不满,可是如果那个老头子不杀,他担心计划会暴露。
再说了,等杀死衍罗之后,整个游清门他都会重新清洗一遍,将往日看不顺眼的,总是与他作对的人统统以修炼魔功的理由弄死。
叶丕现在还需要骗骗游清门的人来保护他,等到阴泷糊弄好了衍罗,其他侠士赶到的时候,这些人就可以全部消失了。
这个死去的老头子,就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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