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还没来得及问个究竟,就被冯吉拉到了大炕右边的屏风后。
那里有个小小的空间,原是供皇帝更衣时用的,墙上还挂了一匹厚厚的长方形毯子。冯吉站在那里,也不知是如何操作的,墙面上发出了极轻微的磨擦声,接着他掀起帘子,墙上就出现了一个小门。青云在他的催促下穿过那道门,便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极小的空间,周围都是帷幔,伸手掀开,正是方才进殿前,等候时曾经待过的那个恤间。她出来的地方就位于窗户旁,与其中一只多宝架相邻,不知情的人,绝不会想到这些帷幔后头还有文章。
这里与皇帝寝宫的御书房只隔着几层帐幔,原是预备有外臣与后宫妃嫔恰巧同时来见皇帝时,不方便看到彼此,可以有个地方回避。隔间旁的小门直通外头的走廊,既可前往楔园,也可绕道出宫,可以说是相当方便。不过就算没有这道门,皇帝要达成同样目的也极容易,他在里头的暖阁开辟这么一条意义不大的秘密通道,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
冯吉让她随便选张太师椅坐下,然后将声量压得极低:“大公主见谅,陛下也是为您着想,若叫皇后娘娘知道有您在,日后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呢。您千万别作声,皇后娘娘是不会进来的,等她走了就好了。”
这里既然是供朝臣或后宫妃嫔相互回避用的,皇后自然不会过来。但青云心中还是十分纳闷,如果真照皇帝说的那样,她是一个被废后罗氏故意赐出宫去的美人生的皇女,又是在那段时期受的害,如今的皇后姜氏怎么也不会生出嫉恨之心才对啊,难道她的生母当年曾与姜皇后争过宠?她好歹也是姜锋长大的。不是说姜皇后跟姜锋感情不错嘛?
青云犹自在那里迷惑不解,书房那头,皇后已经闯进来了。皇帝出了暖阁,身上披着件衣裳,扶着书案重新坐下,眼角都没瞥皇后一下,声音里透着不悦:“大晚上的,你过来做什么?”
皇后向皇帝见了礼,却没说自己的来意,青云只听见她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在做什么。冯吉站在隔间的帐幔前,担心地透过缝隙往外偷看,忽然缩回了头。惊惧地朝青云看来。青云起初觉得莫名其妙,见他几乎是扑过来,用口形无声地道:“快躲起来!”就知道一定是皇后过来了。这时候要跑出殿外已经来不及,定会让人看见背影的,还不如躲回方才那堆帐幔里头去。于是说时迟。那时快,青云迅速蹦起冲进那扇秘密小门前的帷幔中去,刚刚遮掩住身形,皇后已经掀起帐幔看进来了。
她看到的只有冯吉。冯吉暗暗抹了把汗,弯腰道:“皇后娘娘,您怎么……”
皇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整个隔间,目中犹带猜疑:“这里没别人?”
冯吉干笑道:“娘娘,这里只有老奴啊!陛下嫌屋里有风。吹着冷,让老奴把这里的门给关了,怎么?”
皇后娘娘狐疑地走进来,绕着隔间走了半圈,又在小门处往外头眺望了一圈。完全看不见有可疑的人影,方才转了回来。盯着冯吉问:“本宫怎么听说,有人抬了一顶形,往皇上寝宫里来了?”冯吉笑道:“皇后娘娘是听谁说的?兴许是宫里那位贵主儿夜里无事,到别的娘娘宫里串门子去了。若是陛下召唤了哪位娘娘,敬事房一定会先呈报给娘娘用印的。”
皇后脸上微微一红:“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书房那边传来了皇帝的嘲讽声:“你还能是什么意思?朕今晚独自在此处理政务,才觉得乏了,正想到里头暖阁歇一歇。这还没动弹呢,你就直冲进来,来了也只行了个礼,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往暖阁里闯,见里头没人,又跑那屋子去了,也不想想万一里头有个外臣在怎么办。朕从前怎么不知道皇后竟是个如此小气擅妒的,不知打哪儿听到些风声,就跑朕寝宫里抓奸来了?!”
皇后窘迫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低头不语。青云透过帐幔缝隙往外看,正好可以看见她的模样,心下不由得大吃一惊。
怪不得所有见过自己的姜家人,都说自己长得象皇后娘娘,十足姜家女儿的品格。皇后这张脸,乍一看上去,还真跟她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同样是鹅蛋脸,额头饱满,眉毛又细又弯,细长的凤眼一笑就弯成两道新月,嘴角还有个小小的酒涡,只是皇后的下巴线条更圆润些,肤色又白晳,看起来白白胖胖的,而她在东北生活了数月,又经历连日赶路之后,瘦得较为黑瘦。另外还有几个细看之下就能发现的不大相似之处,就不细表了。
青云心中再次升起埋葬已久的疑惑:她既然没有姜家血统,怎会长了这么一张脸?莫非她的生母还长得象姜皇后,才会得了皇帝的宠?可这没理由呀!两个女子同在后宫,同时身怀有孕,还都得了皇帝的宠,长得又像,难道皇帝最喜欢这种长相的女子,一个不够,还得纳上两个?
可就算真是这样,既然皇帝可以留下姜淑妃在宫中,为什么就不能把她那位生母弄回来呢?假说赐到楚王府那位美人病死了,换个名字身份让人回宫做妃子,也不难吧?她被楚王妃追杀,可是在三岁的时候,那时皇帝已经把罗家连根拔起了,还没法护得一个女儿周全?
青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忽然感到眼前一晃,皇后已经走回了书房中,跪下向皇帝请罪。先前她曾经将帐幔掀开,冯吉可能是为了不引起她怀疑,没有将它放下,青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