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明朗听完赵泰昌的话,眉间显露出几分忧心:“赵管事,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赵泰昌连忙向他打包票,又叹了口气,“其实姑娘也不容易。你我都是知道内情的,自然晓得她身份贵不可言。皇上赐下庄园,是一片爱女之心,只是姑娘心里却未必这么想。换了是我,我也不甘心哪!若真是乡野民女也就罢了,偏偏是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凭什么一样的姐妹,宫里的公主就能风风光光的,她却只能躲在庄园里,见不得光呢?”
石明朗沉下脸:“赵管事,有些话不是你该说的!”
赵泰昌惊觉自己说得有些过火了,忙赔笑道:“是是,我不该说这话。”他悄悄瞟了石明朗一眼,见对方神色渐缓,便知道对方不会再抓着自己的话柄不放了,连忙继续方才的话题:“石侍卫,我瞧姑娘是心急着要见皇上,才一再催我来给你送信的。头一回见面,姑娘大概也是惊喜太过,一时懵了,许多话都没来得及说,回来后第二天就后悔了,连连让我想法子传信进宫,好让皇上再召见她。只是皇上日理万机,龙体又欠佳……依我说,不如你想法子劝劝皇上,给姑娘找些事打发时间吧。最好是让她随几位嬷嬷学些规矩礼仪什么的,或是请位先生教授琴棋书画,我瞧姑娘对这些每样都懂一点,真有机会学,定会很高兴的。”
石明朗歪着头,打量起赵泰昌来。
赵泰昌心下暗惊,干笑着问:“石侍卫,你看着我做什么?”
石明朗笑了笑,便收起笑容:“你确定姑娘真如你说的那样,想要回到宫里来?”
赵泰昌踌躇了一下,才道:“她倒是没有明说,只是我冷眼瞧着。姑娘每次说起庄园中的事务,还有进出京城、结交公卿等事,就格外热心些,听说庄园里的事儿都由我掌管,她不方便插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我再拦着她出庄,她就更不高兴了……”
“她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吧?从前她流落在外时,就对经营田地产业等事很是热衷。”石明朗与青云多少相处过些时日,又常常留意她与曹玦明的交谈,因此对她的性情有一定的了解。并不赞同赵泰昌的话,“至于她想自由出入庄园,倒也合她的性子。我却不信她真有兴趣结交公卿。她素来不是这种人。”
赵泰昌的脑门上沁出了薄薄一层冷汗,面上还是和气地笑着:“是么?那一定是我听错了。不过,姑娘成日在庄园里无事可做,未免闷得慌,皇上既有意让她做一位无公主之名却有公主之实的皇女,何不把皇女该有的都赐予她呢?姑娘要是知道皇上十分关心她的教养,定会更加感动的。”
石明朗却有些不以为然:“横竖她也封不了公主,何必去学那些劳什子?若真想找些事做。消磨时间,寻些好玩的就是了,何苦找了人去折腾自己?”
话虽如此。但如果赵泰昌传的话真是青云的意思,他还是要转达给皇帝知道的。无论赵泰昌说的话是真是假,依青云的性子。本就会觉得庄园里的日子无聊吧?
石明朗想起她在船上与自己说话时的情形,还有钻空子让船工传话给乔致和与当地官府的机伶模样,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赵泰昌见状,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心下也惴惴的:“石侍卫?”
石明朗醒过神来,淡淡地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一会儿进宫当值时,会把话报给皇上的。你回去后,让姑娘安心等待旨意就是。若是实在觉得闷,就让姑娘想些乐子松泛松泛。整个庄园都是她的了,胡闹一些又有什么要紧?皇上必然也乐意看到她高兴。”
赵泰昌脸都绿了,干笑着附和了几句,便告辞离开,出得石家宅子,他的脸立时耷拉下来。
那位姑娘眼下就够胡闹的了,还要再胡闹一些?大家还怎么过日子?!
赵泰昌暗暗气闷,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如今这位新主家可比不得皇上几年都不来庄上瞧瞧,她是天天住在庄里的,又整天喜欢在外面跑,庄里的事轻易瞒不过她,即便从前的账目她查不到,今后的账目算出来了,难道还能拦着她去查?他家世代管着这庄子,可没打算在他这一代就将管事的位子拱手让出去!
想到这里,他立刻招呼马车伕:“先不回庄里去,你给我到另一个地方……”
却说石明朗在家里收拾了一下,很快就往宫里去了。今儿傍晚开始就是他的班,侍卫长见他来得早,还打趣地笑道:“小石头真是个乖的,这么早就来了,难怪皇上还夸你,说你是个好孩子。”其他御卫们纷纷哄笑起来。
他们虽然做的是侍卫的差事,但正经也是个武官,是个军人。在军中,讲究的是勇武过人,雄纠纠气昂昂、有真本事还能服众的人,方才受人推崇,被人说是个好孩子,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石明朗年纪是真小,今年才刚满十八,确实是个孩子,大家对他都当是小弟弟一般地爱护,偶尔打趣几句也是常事。
石明朗少年脸嫩,早被笑得满脸涨红,不过他做御卫也有时日了,已不是当初的菜鸟,自然不会象初来时那样被气得跳脚,再度成为大家取笑的对象。他板着脸,高高抬起下巴:“我只是尽忠职守罢了!”然后目不斜视地往自己将要负责的地点走。众人见他年纪轻轻却板着脸说官场套话,又哄笑了一番。
侍卫长也跟着笑了一会儿,便追了上去,截住石明朗:“你今儿要守的是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