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七,天蒙蒙亮,俞家的工地便开工了,叮叮咚咚的声响,夹杂着男人的吆喝声,打破了小村的宁静。
小铁蛋翻了个身,咚的一声掉在地上,瞬间摔醒了。
俞婉早早地起了,在工地上做事的大多是本村人,也有外村的,都是俞峰找来的,他当起了小小包工头,作坊这边便暂时顾不上了,俞婉得今早过去作坊帮忙。
小铁蛋揉了揉险些被摔开花的屁股蛋子,想爬回床上继续睡,却不经意地一扭头,看到了床底的箱子。
唔?
床底下几时多了个箱子?
昨日还和蓁蓁妹妹躲床底吃糖来着,都没发现箱子呀!
是不是阿姐又藏什么好吃的了?
“吸溜~”小铁蛋吸了吸口水,爬进床底将箱子捞了出来。
俞婉去后院儿洗漱了一番,扫了地,又喂了鸡,捡了鸡蛋,打算回屋换身衣裳出门,哪知就看到小铁蛋一脸懵圈地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个大箱子,手里从拽着一半大红色的嫁衣,嫁衣的另一半落在箱子里。
“阿姐,这是什么啊?你买的新衣裳吗?好好看啊……”小铁蛋望向门口的俞婉,好奇宝宝似的,惊讶又惊叹地说。
恰巧此时,俞邵青做完早饭,过来叫俞婉去吃饭了。
俞婉赶忙将嫁衣塞回了箱子,在俞邵青跨进门槛的一霎,吧嗒合上了箱盖!
这暴风般的反应与速度,直把小铁蛋看得目瞪口呆。
俞邵青将女儿的紧张尽收眼底,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那个极力被女儿遮掩的箱子,随后,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似的,淡定地说道:“阿婉,饭好了,过来吃吧,铁蛋还睡不睡?不睡也过来吃。”
说罢,他转身去灶屋了。
俞婉看向小铁蛋,严肃地说道:“以后不许乱动阿姐东西。”
小铁蛋:“哦。”
“你去洗脸吧。”俞婉瞅了瞅门外。
小铁蛋乖乖地出去了,俞婉这才把箱子打开,看向了那件风华潋滟的嫁衣,大红大红的色泽映入她眼底,耀得她一颗心都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堂屋又传来动静,俞婉忙将嫁衣收了进去,盖上箱子,这回不忘上了个锁。
“阿爹啊,你知道阿姐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小铁蛋洗漱完,哒哒哒地追上灶屋的俞邵青。
俞邵青被儿子的一句阿爹唤得心花怒放,但他最开心的还不是这件事,他神秘地笑了笑,对儿子道:“阿爹当然知道了。”
小铁蛋:“啊?”
俞邵青难掩得意地说道:“那是你阿姐亲手给阿爹做的,你别告诉别人。”
那条明艳艳的红裙子……是、是、是……是阿姐做给阿爹的?
看阿爹的反应,似乎很满意、很喜欢、很想穿?!
小铁蛋脑补了一下自家肌肉发达的阿爹,穿着一条小红裙裙的画面,结果被雷得不要不要的!
小铁蛋简直快哭了:“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这种癖好哇?”
俞邵青:“……”
……
早饭过后,俞婉去了俞家老宅,醉仙居的马车已经到了,来收今日的货,俞婉将货点好,对伙计道:“你再点一遍吧。”
“不用了不用了!”伙计笑道,“二当家的货从未出过错,您点就行了!”
“还是点点吧。”俞婉坚持道。
“诶!”伙计将八百斤臭豆腐一一点了一遍,“是对的。”
腐乳昨日上了三日的量,最近两天都不必再供货了。
倒是酸笋,月底大概就能出第一批货。
而下月中旬,就能领到本月的货款了,至于酒楼的红利,那得等年底。
伙计赶着马车离开了,俞婉回到堂屋,大伯、大伯母与俞邵青坐在一块儿,桌上放着算盘,似乎在细细清算着什么,神色有些凝重。
俞婉走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了?是建房子的钱不够了吗?”
作坊前期投入太大,几个月都回不了本,他们年前挣的银子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如今的石材、青砖以及工钱的工钱都还欠着,只等下月拿到第一批货款,先结算一小半。
“不是这个。”大伯母说,“工地那头,你阿爹把军饷填上了,又找白大婶儿借了些,暂时不愁银子。”
俞邵青在军营六年,吃住都在营地,平日里又不出去花天酒地,每月的俸禄都攒下了,除去给几人买礼物花了些银子,余下的全交给了姜氏。
而姜氏又拿出来给了大伯母,让她把钱拿去建房子。
要不怎么说大伯母疼姜氏呢,这样的妯娌,打着灯笼也难找了。
“既然不是银子的问题,那你们在愁什么?”俞婉问。
大伯开口了:“是铁蛋开蒙的事,铁蛋不小了,你大哥二哥这个岁数已经去蒙学了。”
就是二人都不大争气,不肯好好念书,没念几日便再也不去了。
莲花村小,没有自己的村学,打仗前,三五个村子都有,打仗后,乡亲们日子不好过,村学一个个地倒了,至如今,只剩杏花村的了。
可想到杏花村与莲花村的关系,大伯与大伯母哪儿敢把小铁蛋往那儿送?这不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吗?
“原来是为了这个?”俞婉恍然大悟,她不懂古代的教育体制,险些把弟弟给耽搁了,想想弟弟已经满六岁了,确实该去念书了,“镇上不是也有私塾吗?”
如果她记得没错,从前赵恒便是在镇上念书的?
镇上的私塾可比村学贵多了,一月就得一两银子束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