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宜舟车劳顿,几人寻思着是不是等孩子生下来再走。

“等不了。”老崔头说。

“为什么?”影六问。

老崔头道:“阿婉还有将近两个月才能临盆,而燕九朝差不多也只剩这么些日子了,如今还差巫王那的最后一味药引,这味药引我倒是不担心巫王会赖账,只不过,四味药引齐活了,可还需药材呢,有些药材只长在大周,且需采集新鲜的使用,因此,我们最好赶在他毒发前回到大周。”

“嗯。”阿嬷表示赞同,孩子生下来后,月子里不能走,过了月子也不容易走,那会儿正赶上入冬,让一个襁褓中的婴孩赶路着实折腾了,就算他们不怕折腾,也怕耽误了燕九朝的病情。

俞婉忙道:“我可以赶路的,没关系。”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一胎怀得极稳,又有圣女血脉护体,跋山涉水不成问题。

唯一让她割舍不下的是鲍神厨。

鲍爷爷的日子并不多了,如果可以,她希望能陪他走完最后一程,可如今情况不允许,她不得不去向鲍爷爷辞行了。

俞婉去了鲍爷爷房中。

江经年去接妻子与孩子了,房中只鲍神厨一人,因担心他摔倒,俞婉给他备了轮椅,他正坐在轮椅上写字。

“鲍爷爷,您在写什么?”俞婉走过去问。

鲍神厨神采飞扬地说道:“我在写菜谱。这回,是真的要留下一本菜谱了。”

俞婉微微地笑了:“我帮您磨墨。”

鲍神厨道:“不用了,赶紧收拾东西启程吧。”

俞婉去拿砚台的手一顿,睫羽颤了颤,看向鲍神厨道:“鲍爷爷都知道了?”

鲍神厨笑了:“这有什么难猜的?九朝不是等着解毒吗?你也快生了,总在这里陪我,难不成要把孩子生在巫族啊?生完了,你可还怎么走啊?你当那个小的,和三个哥哥一样皮实吗?”

新出生的孩子别提多脆弱了,哪能像三个小黑蛋风里来雨里去的?再说了,便是三个小黑蛋,两岁前也是十分羸弱的。

俞婉挽住鲍神厨的胳膊,脑袋靠上他肩头:“可是我舍不得您啊……”

鲍神厨慈爱地抚了抚她脑袋:“等孩子大了,再来看我就是了。怎么?担心我活不了那么久啊?”

俞婉一把坐起身来,严肃地看向鲍神厨道:“怎么会?您是要长命百岁的!”

鲍神厨哈哈哈地笑了,笑到最后呛到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俞婉忙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心疼地看着他。

鲍神厨喝了半杯水:“好了,鲍爷爷不会有事的!”

俞婉握住他的手,忍住喉头胀痛:“……您要保重。”

鲍神厨笑了,眼底有泪花闪动:“傻丫头,我会的。”

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一别,便是永别。

俞婉没再说什么,只是抱住鲍神厨的胳膊,无声地落着泪。

鲍神厨哽咽着拍了拍婉丫头的背,转过头,也落下一滴泪来。

他从未对人说过,在寻子无果的这些年,他并不是一直都没想过放弃,他也想过死了一了百了,他已经投水了,那傻丫头却跳下去冰冷的水塘把他给救上来了。

“我适才看他在这儿站了半晌,原来是想寻短见啊。”

“你才寻短见!你全家都寻短见!”

“你……你……你这老东西!”

“你才是老东西!”

其实,那妇人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在寻短见,可看到为了救他而弄得浑身湿漉漉、冻得发抖的傻丫头,以及傻丫头那双澄澈的眼睛,他没有承认的勇气。

“我是饿的,没站稳,才落水了。”他如是说。

“哦。”

“有没有吃的?”

“这个可以吗?”傻丫头拿出几块酥糖,剥了糖衣递给他。

“真难吃!”他一口气全都吃完了。

傻丫头永远不会知道,她一次无心的举动,究竟给他带来了怎样的救赎。

“鲍神厨啊,其实这世上失去亲人的不止您一个,我爹他……不是我祖父亲生的,他很小就与家人失散了,不知是他家人不要他,还是其它,总之我爹长这么大,孩子都两个了,也还不知自己的亲生爹娘是谁呢?”

“哼!我儿子出生两个月便失踪了。”

“我爹也是襁褓里被我祖父捡回来的!”

“我……我儿子先天不足,娘胎里就带了弱症。”

“我爹身子也不好呀!我听我大伯说,我爹小时候常常生病,差点儿养不大呢!”

“我我我……我儿子一定比你爹惨!”

“谁说的?我爹去打仗了,如今生死未卜!他走时我娘刚怀上,他连自己有个儿子都不知道呢!”

比惨比不过的他歇菜了,当然他不是真的比不过,是觉得很荒唐,他一个寻死之人,竟然有心情与一个小丫头在屋子里比惨。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他其实已经不想死了。

他为什么疼她呀,因为如果不是这个傻丫头,他不可能重新燃起活着的希望,他感觉暗无天日甚至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在他心里点上了一根蜡烛。

多亏她,他终于坚持到了最后,找到了失踪多年的骨肉。

……

俞婉没着急离开,而是等到见了江婶婶以及她与江叔叔的儿子,江婶婶的父亲也是一名翡翠国的镖师,原是护送几名巫师来到这里,随后江婶婶的父亲在外村发现了商机,居家搬迁至此,做起了走镖的生意。

江叔叔走南闯北,婚事耽搁了好些年,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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