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阳在售票厅买了汽车票,上了大巴车。
大巴开动了,陆晨阳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在细想该怎么着手对付上官家,第一步该怎么干。
陆晨阳正闭目养神间,却被前面的噪声惊醒。
陆晨阳睁眼一看,一个穿着一身蓝色制服的女售票员,皮肤很白,身材很好,看起来容貌艳丽,正一脸不愉地盯着坐在陆晨阳前面一个中年人喳喳地喊道:“查票,把你的票拿出来!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那个中年人的穿戴很老旧,黑色中山装,有点像活在三四十年代的人,他的长相很奇怪,戴副眼镜,看起来很文雅,貌不惊人,头发花白,但皮肤很好,脸上没有一点皱纹,说不清他到底是四十多岁,还是五十多岁,还是六十多岁,他在上衣口袋一阵翻找,没有找到,然后拄着双拐站了起来,原来他是只有一条腿的残疾人,他在一个墨绿色的军用背包里找出车票递给了售票员。
那个艳丽的售票员撇了一眼车票后,冷冷地说道:“这是残疾人票,你的残疾证呢?”
这个残疾中年人答道:“这票是我提前买的,今天来坐车时因为太匆忙,把残疾证忘家里了。”
那个艳丽的售票员冷笑道:“没有残疾证,怎么证明你是残疾人。”
中年人没有做声,只是轻轻地用手指了指他的右腿,从大腿根部就空空荡荡。
售票员斜眼看了看那人的右腿。面无表情道:“我要看的证件!是残联盖的钢印。”
中年人一幅苦瓜脸,毫无办法。
这时,男司机也闻讯赶来询问情况。
中年人再一次向司机说明。自己是一个残疾人,买的是残疾人票。
司机也问:“你的残疾证呢?”
中年人又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腿。
司机连看都没看,便不耐烦地说:“我们只认证不认人!有残疾证就是残疾人,有残疾证才能享受残疾人票的待遇。你赶快补票!”
中年人一下就蔫了。
陆晨阳看不惯了,他站起来盯着男司机的眼睛说:“你是不是男人?”
司机不解地说:“这跟我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关系啊!”
陆晨阳板着脸,一脸严肃道:“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男人!”
司机茫然道:“我当然是男人。”
陆晨阳冷笑道:“你用什么证明你是男人呢?把你的男人证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满车的人一下哄笑了起来。
司机愣了愣。说:“我一个大男人在这儿站着,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陆晨阳摇了摇头说:“我和你们一样,只认证不认人。有男人证就是男人,没男人证就不是男人。”
男司机卡了壳,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应对。
这时那个艳丽的女售票员站了出来,替那个司机解围。她对陆晨阳说:“我不是男人。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好了。”
陆晨阳鄙夷的对女售票员说:“你根本就不是人!”
那个相貌本来姣好的售票员一下暴跳如雷,面目狰狞,尖声叫道:“你嘴巴干净点!你说,我不是人是什么?”
陆晨阳一脸平静,狡黠地笑了笑说:“你是人?那好,把你的人证拿出来看看……”
满车的人再一次哄笑起来。
整个车只有三个人没笑,一个是无地自容的司机,一个是羞的满脸通红的女售票员。再一个就是那个中年残疾人,他定定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眼神里有对陆晨阳的感谢,也有对这个可笑现实的无奈。
陆晨阳叹息道:“明明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华夏人,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可以因为一纸证明剥夺各种权利,到底是人是真的还是证是真的?”
那个司机和售票员都不好意思再向那个中年残疾人索要残疾证。
那个中年残疾人拄杖走到陆晨阳身边,笑道:“小伙子,谢谢你!”
陆晨阳看了一眼这个中年残疾人,他总觉得这个人很神秘,呵呵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大叔,您是到机场吗?”
“是啊,”那残疾大叔坐在陆晨阳的邻座,淡然问道:“小伙子,你是要到哪里去?”
“武夷省龙炎市,”陆晨阳从这残疾大叔的眼神里没有看到任何敌意,再说一个残疾大叔又有什么可提防的,便顺口答道。
“真巧,我也去龙炎市。”残疾大叔淡然笑道。
陆晨阳稍微吃了一惊,笑道:“那真是很巧啊,大叔你去龙炎市有什么事吗?”
“有些旧账要算一算。”残疾大叔脸上平静无波,眼神也是静寂,好像那些旧账根本不值一提一样,过了一会儿,他就闭上眼睛。
陆晨阳见这残疾大叔不愿多说话,也就闭目养神。
半个小时后到达机场,陆晨阳要扶着残疾大叔下车,大叔轻轻摆摆手:“我自己可以的。”
陆晨阳眼前一闪,那残疾大叔就已经从车上走到地下,他似乎根本没有用上那两根拐杖,单腿一蹦,就落在地上了。
陆晨阳笑赞道:“大叔,你身手很敏捷嘛。”
那大叔淡淡道:“残疾好多年了,习惯这样了。”他的语气不喜不悲,非常平静,让陆晨阳不禁为之慨然,要是自己落到他这样,肯定不会像他这样平静的。
陆晨阳领了登机牌,过安检,登机,一路顺遂,飞机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晚点太久,按时起飞。
陆晨阳坐在座位上,心里却怪异莫名地看着不远处的残疾大叔。
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