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长安最火热的话题,还是范阳卢氏要在平康坊以诗会友。
刚过午间,平康坊东南西北四个坊门,就已经排起了长队,本来平康坊虽然热闹,也就早晚的时候人流最多,午间的时候还是交通畅通的,但是今天因为卢家请客会友的原因,搞的长安人都跑来瞧热闹。有自诩才俊的士子,也有附庸风雅者,更不乏许多只是来瞧热闹,或者就是想来蹭个酒吃的。
连平日在东西两市经商贩卖的许多商贩,也都蜂拥往平康坊来。
右金吾卫都不得不赶紧加派了人手巡守平康坊四门,雍州衙门也派出了不良人入坊内加强防逻。
车如流水马如龙,行人如织接踵至。
秦家做为平康坊商家中实力最强的幕后东家,管事也是早早来报告。
秦家现在整个平康坊里不但拥有一整条十字大街的控制权,拥有许多商铺房产工坊,既是平康坊内最大的房东,同时自家也经营了其中许多标志性的商铺。
比如潇洒馆、章台阁、红袖招,这长安最有名的妓院,现在实际上都是秦琅幕后控制的,再比如醉仙楼、忘忧楼,潇洒楼这三大酒楼,也一样都是秦家的。
再加上几家有名的茶楼、饭馆,都是秦家的产业。
其实整个平康坊商业区本就是源自于秦琅的规划,所以秦琅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最先大力投入参与其中,这过程中,也没少拉上许多交好的山东勋戚之家参与。
餐饮娱乐一条龙,秦家掌握了坊内一成,且是最掐尖的那一成。
卢家包妓院订酒楼,自然绕不过秦家的产业,何况他们还是要整个包下平康坊所有的酒楼妓家。
卢家要充分的向长安人展示他们名门望族的底蕴,既要向长安人展示卢家子弟的才,更要展示范阳卢氏的财。
原本老黄说就不给他们订。
“有钱为何不赚呢?”秦琅当时这样笑着对老黄说的,他不但让掌柜的们接受卢家的预订,甚至也没有让掌柜的们趁机涨价什么的。
秦家的产业,在坊内可是顶级的代名词,享有良好的信誉,同时有优良的服务,和超高的品质,以及卓越的创新,向来是行业内其它从业者模仿追逐的榜眼。
秦琅不让贪那点小便宜,卢家倒是大方,真的直接拿着金子来订楼。
茶酒糖水点心,样样都要最好的。
“卢家人挺傻的,千里迢迢从范阳带着黄金来长安,他们也不嫌累,也不怕抢?就不知道在幽州存入开元钱庄,换取飞钱,然后在长安兑换?”阿黄鄙视。
秦琅则笑称,“人家不是傻,是精。他们手里握的是黄金,又不是铜钱,千两黄金,不过几十斤而已,一箱子就装好就能随马车西来,又不是万贯铜钱,得整几个车队来运送。”
“我倒觉得他们是舍不得飞钱的手续费!幽州到长安,上千里路呢,这手续费可也不便宜,一千两黄金换飞钱,手续费都得百两,他们舍得?”胡掌柜始终认为,卢氏其实算不得什么真正有钱人,他们确实数百年名门,可家大业大人丁也多,开销也大啊。
越有钱越不会如此高调,所以卢氏这般一掷千金的样子,倒更像是不怀好意。
至于有什么阴谋,老胡就不知道了。
秦琅认同老胡以为卢家是舍不得手续费这点,但不太赞成卢家没钱,卢家这种人家是不会缺钱的,尤其是以家族名义办事的时候。
其实有时候,秦琅也是挺愿意跟卢家这样的老士族交个朋友的,毕竟人家有名望,这就好比后世的时候,有些公司虽然资产不良,债务危机,可人家有着诸多超级品牌在手,这些都是价值极高的,更不用说这些老牌名企有着极高的信用,在百姓心中地位高。
只是他也很清楚,其实皇帝是最不乐意见到军功新贵们和山东旧士族们合流的,一旦真的合流,那么山东军功新贵与山东士族名门,就会造就出一个比关陇贵族集团更强大的势力。
对于皇帝来说,这绝对会是能让他睡不着觉的威胁。
诚如秦琅曾经对承乾所讲过的猜忌一词时说的一样,猜忌,源于实力对等的双方,只有当实力相对的时候,才可能会形成猜忌。
皇帝不会去猜忌一个小宦官小宫女,只会猜忌百官之首的宰相,或是手握重兵的边疆大将,又或是握有要害的禁军将领,或者是年长的太子等。
因为这些人是能实实在在威胁到皇帝权位的,所以才有可能出现猜忌。
裴寂、封德彝、萧瑀可能会被皇帝猜忌,担心他们结党,担心他们架空皇帝。但皇帝一般不太可能会去猜忌魏征,因为他只是一个谏官,嘴皮子动的再厉害,也不过是喷喷口水,没有结党,便难以威胁到皇帝。
潜邸的那些旧部大将们,皇帝也不会去猜忌,可如果这些人抱起团来,皇帝就可能猜忌。
所以有的时候,并不是秦琅想做什么人,或者想跟谁交朋友,而是得时刻认清自己的地位,认清自己的定位,然后才能做什么,跟谁交朋友。
就如他虽然很欣赏魏征,可自魏征成为参政后,被皇帝树立为谏官榜样后,秦琅便不再跟魏征玩了。
除非想造反。
否则在贞观朝,秦琅必须得看清潮流,然后顺着皇帝的意去演好自己的戏份,不能抢戏,不要想当戏霸,更不能窜戏。
只要顺应了这股潮势,则秦家可保无忧。
这就如同皇帝罢免的那些宰相一样,表面公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