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的内院里,这些日子一直都是热闹非凡。七月二十一是王夫人的生日,今年刚好是四十岁寿辰,正岁数,贾母早早就发话了,让琏二嫂张罗着大办一场。
七月十九,薛姨妈就带着薛蟠和宝钗就到荣国府里。薛规这段时间一天好似一天,不用人扶都能在屋子里转上几圈,薛姨妈也能放心出来走走亲戚了。
薛蟠到了荣国府后,就跟贾琏、贾蓉黏到一块去了,贾宝玉有时候也跟着一块喝酒。薛姨妈知道自家老爷的打算,就当再给儿子吃顿饱的,也不怎么管他了。
宝钗被安排跟惜春住在了一处,天天里跟迎春、探春在一起,李氏、秦氏和黛玉也时时过来。
王夫人寿辰大宴办过后,薛姨妈打算要回府,却被挽留了下来再住几日。薛姨妈想着回去也没有什么事,又念及儿子薛蟠、女儿宝钗平日里没有玩伴一起,这几日却是玩得十分尽兴,便又留下来了。
春红榭,原本是惜春住的一处小院子,临水而建,十分幽静。自从读了刘玄的那首《相见欢》后,十分喜欢这阙词,便从首句“林花谢了春红”,取了春红这两字,把住处改名为春红榭。
为此大家还调笑了惜春几句,只是她年纪尚小,众人也不做它想。
这日,大家又陆陆续续来到这春红榭临水的亭子里,坐在左边的是迎春和李氏,李氏怀里拥着惜春,右边坐着的是史湘云和宝钗,秦氏和黛玉在最外面,只是各坐在一边,都依着水池子边的栏杆。大家都一边吃着瓜果,一边笑看着在中间主持这次聚会的探春说着话,
“我觉得还是结词社比较好,姐姐妹妹们,你们怎么说?
“诗社不好吗?“黛玉懒懒地问道,“前些日子,宁国府的秋海棠花居然开了,我们过去赏花时,不是趁兴吟了几首诗,然后想着要起一个诗社,还想好了叫海棠诗社,这会子怎么又变了?”
“还不是又听到京师里传的新词《少年意》,现在不唱一句‘不似少年时’,不伤秋悲春一回,就似乎不是读书人了。”史湘云笑呵呵地说道,眼角却无意间扫过了对面的薛宝钗。
“都是你的鹊桥仙人弄出的事端来,”林黛玉又抓住机会了,对着薛宝钗说道,“前些日子那阙《鹊桥仙》的风波还没散尽,又来了这么一阙《少年意》,难怪大家不想作诗,只想着写词了。”
众人都大笑起来,薛宝钗这几日因为此事被调笑了多次,已经历练出来了,但脸上还是飞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如同春意中的第一抹桃花。
“你们又在取笑我。我朝文人爱词,是历来已久的。昆佑公曾经说过,前唐之诗,已达登峰造极,我等只能仰望其颈背,只得推词出新,另辟一径。所以这才词牌流行,名家辈出。”
“是啊,名家辈出,只是当前领军fēng_liú人物却是你家的鹊桥仙人,你这会子只怕在暗中得意,只想着大家都去作词,好显出你家鹊桥仙人的本事。”
“哈哈!”众人听得黛玉对宝钗的调笑,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妹妹,你牙尖嘴利的,最好让老太太给你许个厉害的婆家,有一堆的婆家小姑,天天跟你吵,看你还这般嚣张没有。”宝钗忍不住反击了。
林黛玉心里早有所属,听到这里,知道宝钗暗指什么,脸色也是一红,连忙指着道:“前几日我们赏海棠,宝姐姐还写了信把这事告诉她的鹊桥仙人,那边还回了信,我看得真真的,你们没看到宝姐姐看信的那个样子,‘桃花红兮李花白,春风桃李为谁容。’”
众人又一阵大笑后,探春问道:“你家鹊桥仙人肯定是写了什么诗词,为何不拿出来给我欣赏一二?”
“就是,鹊桥仙人的词,满京华都在追捧,你可不能一人独享,这样会激起众怒。”李氏在旁边鼓噪道。
薛宝钗微低着头,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纸,探春一把就抢了过去。
”啊,居然有一诗一词。”探春惊喜地大声叫道,然后念了起来。
“《海棠》,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月上海棠.红妆艳色,红妆艳色,照浣花溪影,绝代姝丽。弄轻风、摇荡满林罗绮。自然富贵天姿,都不比、等闲桃李。帘栊静悄,月上正贪秋睡。长记初开日,逞妖丽、如与人面争媚。过韶光一瞬,便成流水。对此日叹浮华,惜芳菲、易成憔悴。留无计。惟有花边尽醉。”
过了一会,林黛玉幽幽地说道,“我一直以为明哥儿的诗逊于词,现在看来,只是他的词太过出色,掩盖了他的诗作精彩。这首《海棠》,尤其以这句‘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最为精彩。”
“林姑娘是我们中文采最高的,你来点评几句吧。我们只是觉得好,就是说不出哪里好。”
秦氏眨着眼睛说道。
“正是,颦儿是我们中最会作诗的,你来说说。”李氏附和道。
“前唐香山居士有‘明朝风起应吹尽,夜惜衰红把火看。’一句,义山公也有‘客散酒醒深夜后,更持红烛赏残花。’一句。可明哥儿这句,却别出心裁,另有一番韵意。而且这一句还引用了一个典故。”
“典故,什么典故?”惜春追问道,众人也一脸好奇,倒是宝钗似乎猜到了,低下了头,脸色更红了。
林黛玉笑着看了宝钗一眼,继续说道,“因缘公的《唐话随笔》中有记载,前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