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李大人考虑周全。”秦川转身对小顺喊道:“你去通知前面的金队正,让他停下来,全队歇息。”又对姜二道:“你带几个人跟我来。”
“李大人这边请。”秦川把李惟俭带到路旁坡上的一处树林之中,姜二则带人四散分开,阻止旁人靠拢。
李惟俭盯住秦川的眼睛,半响才说:“秦游击,假冒朝廷官佐可是杀头之罪啊。”
秦川也不避开李惟俭的直视,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些朝廷官员将佐死的死,逃的逃,扔下百姓任由倭寇屠杀凌辱,我秦川虽一匹夫,却敢以八尺之身挡虎狼之倭寇,并三破倭寇,朝廷若治我,恐难以服众,更会伤全国义士之心。”
“说得好,若朝廷开罪于你,老夫第一个不服,众军皆败,独你以残破之溃军,屡破倭寇,此功莫大焉。老夫说过,会据实奏报朝廷,为你请功。全罗道李大人那里,老夫自会替你说明。”
“不过某家担心巡察使李大人那里会兼并与我,而且李大人不东进救援釜山东莱,反而向西而退,这位李大人,怕是……”
“巡察使大人虽行事谨慎,但为人胸襟尚宽,麾下多有才干之人,秦义士不必担忧,老夫自会替你报功,想必那李大人也会慧眼识珠,重用于你。”
“某家非此意也,说实话吧,某家和手下兄弟不愿再听令于那些将领官佐了,在釜山、在东莱,主将大人虽然忠勇,但下面将佐多为贪生怕死之辈,且很多官佐竟然不知兵事,害得不少兄弟白白丧失了性命。反而这些天,没有那些官佐的统领,我等居然屡败倭寇,而且自家兄弟损伤也非常轻。兄弟们故而推举某家自成一营,号为‘义’字营,就是不想再受朝廷那些无能之人的统领。”
“如此啊……”李惟俭捻着胡须沉吟起来,秦川现在翻出了底牌,就是想自成一军,不想被人兼并,但他秦川就这点人马也敢拿出来叫板吗?不过想起了秦川缴获的倭寇武器和俘获的战俘,李惟俭觉得秦川还是有这个底气的。
帮秦川并不难,朝廷只要遇到祸事,都是会下诏让民间自组义军的,这次倭寇闹这么大,朝廷百分百会号召民间成立义军的。朝廷只须给个空头的名号,一不管发饷,二不管粮草,三不管提供武器装备,四不管抚恤,义军所得只能依靠战场斩获首级来找朝廷兑赏,或是收捡战利品变卖。不过秦川这个大头兵现在是肯定不知道朝廷的这个政策的,他李惟俭完全可以利用这个信息的不对等来卖个顺水人情,只是要卖个什么价钱呢?
李惟俭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于是他还价了:“秦义士,你之所虑,老夫也有同感吶,想当初老夫也是想死守金海来着,却不曾想遭同僚抛弃,以致丧城失地,有负君恩。你之所请,老夫在巡察使大人面前定会为你进言,相信问题不大。但老夫也有一事想请秦义士帮忙,不知可否?”
老家伙要还价了,只要不高,应了他便是,秦川继续以十二分诚恳的态度问道:“李大人见外了,有什么秦某能帮上的,在所不辞!”
“是这样的,老夫为金海郡守,已经弃了金海城,实为朝廷罪臣,不能再弃了庆尚道,退避全罗道,如此老夫就彻底辜负大王君恩,自觉不能再苟活于世了!”
“大人何必苛责自己,大人现在手中无一兵一卒,如何守得了偌大的庆尚道?”
“秦义士不是有数百敢战之兵吗?”
这老狗日的,原来鬼主意打在老子头上,想玩白手套啊!你又不是什么二世祖、太子党,一个小小的县处级干部,也想玩白手套?看老子怎样收拾你。于是秦川越发的恭敬诚恳,说道:“大人耿耿忠心,秦某万分佩服,秦某愿舍身陪大人一起,驱逐倭寇,收服河山。这样,秦某这就发令,全军立即转回昌原,死守昌原,以全大人拳拳报国之心!”
哼,这支队伍就是打烂了,也不给你!秦川暗暗发誓。
小样的,想掀桌子啊!当初喊你守城你不守,现在想起回去了,唬谁?李惟俭心里不屑,口中却说道:“秦义士有舍身为国之心,老夫深感欣慰。但昌原距离釜山太近,一旦倭寇大举来犯,秦义士白白送了手下兄弟们的性命,老夫的意思是随巡察使大人的大军回晋州去,李洸是全罗道的巡察使,不是庆尚道的巡察使,见不能救釜山,他自会回全罗道去,秦义士就可据守晋州,保我庆尚道西面这最后的一城。如倭寇大军西犯,秦义士守亦可、不守亦可,老夫是不会再走的了!”
老家伙还真是个忠臣吶,对忠臣就不要再玩这些拐弯抹角的把戏了,于是秦川就开口请李惟俭出马去替他争取去了:“李大人忠心报国,秦某佩服,秦某愿在李大人麾下奋勇抗敌,烦请李大人为秦某争取一二,秦某誓将护得李大人和晋州百姓之安康。”
“老夫自会替秦义士讨得义军旗号,不过此时还需老夫之上司,金海府使徐元礼大人首肯,估计徐大人应在巡察使大人军中,你暂且率队尾随大军,等候老夫消息。”
“烦劳老大人了。”秦川恭恭敬敬给李惟俭行了个大礼。
秦川哪里知道自己被李惟俭给忽悠了,朝廷此时还巴不得下面有人能出头召集义军抗倭,反正又不需要朝廷掏钱,给个名头也就是一张纸的成本,逢此大难,朝廷里空白的任命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