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秦川就追上了前面的白光彦,白光彦虽然早就知道秦川的队伍比较整齐,但一看到秦川的队伍,还是被深深的刺激到了。三十多骑兵,全副倭寇具足甲衣,不仅带有刀剑长矛,还清一色配得有火枪;六十火枪手、六十弓箭手、六十长矛手、六十刀牌手,人人精神抖擞,长矛手和刀牌手也是穿得有倭寇的具足;最让他惊掉下巴的是后队,一溜的满载大车和骡马,就秦川这几百号人,需要那么多的骡马和辎重吗?后队中也还有许多妇女,但并不是跟在他自己队伍后面的那些洗衣妇和营妓,而是穿号服的兵,女兵,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后队那些辅兵居然也配有十来杆火枪,这还有天理没有。
当然,他也是知道,这些装备是秦川从倭寇那里抢来的,不服不行,有本事,他自己这次也去倭寇那里抢去。
“秦大人,你来的好快。”白光彦迎上前与秦川打招呼。
秦川看看白光彦那些兵和跟在后面的难民,心道:“怕是倭寇一个冲锋,这千把人就垮了。”但嘴上还是客气道:“我兵少,自然比白大人走得快。今晚连夜赶路吗?这里应该距南原不远了。”
白光彦看看筋疲力尽的手下,再看看秦川那些士气高昂的兵,摇摇头说:“你的兵或许还可以走夜路,你看我的兵,这夜路一走,怕是一半的人要掉队,这样吧,再走二十里就扎营吧,明日午时能到南原。”
秦川还巴不得走慢点,免得去早了要顶上去打仗,他这么快追到白光彦,只是为了不让李洸不爽,既然现在和白光彦一起了,走得再慢,李洸那里也没有话说。
秦川又问起他手下的尹衡等人,白光彦说早已经脱离大队,往北方去了。
第二天中午,两军走到南原时,李洸的大军果然前几天就出发去全州了,城外到处是大军扎营遗留下来的痕迹。一些百姓拉着车,挑着担,正围在几个大恶臭无比的大坑前,那是各营挖的粪坑,几万人拉出的粪便可是一笔价值不菲的肥田料呢,这也算是李洸大军给南原百姓最后留下的恩惠。
秦川忍住空气中传来的臭味,打量着南原城,这座城池建在蟾津江冲击而成的盆地上,这块盆地夹在东边小白山脉和西边富兴山脉之间,土地非常肥沃,也是小白山脉前往全罗南道地区的交通要地。对历史一知半解的秦川,此刻并不知道,在真实的历史上,几年后南原城将会爆发一场惨烈的保卫战,三千大明勇士面对五万倭寇的围攻,力战不屈,最后全部壮烈牺牲。而正是南原的失守,倭寇才得以占领全罗道。
秦川和白光彦商量了一下,没在南原耽搁,而是补充了一些粮草后,继续北上全州,追李洸的大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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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秦川和白光彦,甚至前面的李洸,都不知道北方的战况早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高丽大军在小西行正原始闪电战的攻击下,土崩瓦解了。
却说在四月十九,高丽的先锋大将,专督庆尚道军事的巡边使李鎰,带着他的四十个亲卫骑兵组成的“先锋大军”,一大早就离开汉城,过江直奔忠州。由于人少,且又都是骑兵,因此他走的很快,当晚就到了忠州。他想在忠州收罗一些士兵,但忠州牧守却以没有得到公文为由,拒绝了他的要求,李鎰无奈,只得讨要了一些粮草,次日晨继续南下。
其实李鎰不知道,忠州牧守是接到了公文的,却是要他全力支持后面来的申砬,公文对李鎰一个字没提,李鎰实际上已成为朝廷扔出去迟滞倭寇进军速度的肉包子。
今年五十四岁的李鎰,是个在北疆与女真人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行伍,大的战绩虽然没有,但却有着极其丰富的战场经验。本来他是蒙国君恩典,从北疆退下来准备颐养天年的,结果倭寇入侵,朝中有实际作战经验的将领,硬是没有几个,于是就把他和申砬推出来了,指望凭借他二人的丰富经验,把倭寇挡在京畿以南。
但李鎰心中却是冰凉,他知道高丽内地的军队都是什么模样,釜山那边的军队还要好些,人数也多,却都挡不住倭寇几天,指望内地这些军队,他连想都不敢想。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在尚州能碰到从庆尚道南方溃退下来的军队,不说上万,有个几千,他也能在尚州阻挡倭寇几天,为后面的主力,申砬的大军争取更多的时间。在他心目中,庆尚道布置釜山一带的军队,少说也有三、五万,倭寇不过万人,就是再大的能耐,这区区十来天也吃不下这么多的高丽军队,再说打不赢,高丽士兵又不是没腿,不能跑。
四月二十整天,急匆匆的李鎰都马不停蹄、人不离鞍,一路南下,中午时他越过了天险鸟岭草粱道,进入闻庆。本来他还想在闻庆集结当地兵士,但让他喷血的是,这闻庆城四门大开,不要说一个兵士皆无,就是百姓也跑得精光,大街上到处是百姓出逃时遗留的物件。
李鎰径直来到县衙,跟他猜想一样,县衙里也是空空如也。于是他带上亲卫,来到官仓,还是和他想的一样,官仓没有被逃跑的县令下令放火烧掉。于是他让士兵打开官仓,弄了些粮食和草料,然后出城继续朝下一站咸昌奔去。
天黑的时候,他赶到了咸昌,路上的预感再次应验,咸昌也是跑得鬼都没有一个。他哪里知道,他想找到的那些从南边逃来的庆尚道败兵,早逃过了闻庆,不仅带动咸昌、闻庆的官民跟着弃城而逃,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