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洗过后的小勃律王宫依旧透着股散不去的血腥气,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宫人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等待着那位神威天将军的到来。
王宫大殿外,五大臣亦是翘首期盼,心中亦是忐忑不已,几人窃窃私语着,要如何讨好那位神威天将军,要知道他们可是听说没射咄这位迦布罗之主在阿弩越城就投靠了那位神威天将军。
“我听城中胡商说过,龟兹、焉耆两镇向大唐自请去国,愿意改土归流,请朝廷派遣官员治理地方,不如咱们干脆也这么办?”
“可是如此,我小勃律岂不是亡国……”
“你这蠢狗,吐蕃人治下时,我小勃律和亡国有什么两样,没射咄若是做了大王,我们能有活路?”
“再说他们察卓那斯摩氏向来亲近大唐,没射咄若是去长安朝觐圣人,见识了长安城里的荣华富贵,说不准也会学龟兹王和焉耆王那样去国请封,留在长安城里享福。”
“国中也没什么好待的了,倒不如卖个好价钱,咱们自去长安做个富家翁,不强似在这里担惊受怕,一会儿吐蕃人来,一会儿唐人来,咱们就好似那夜壶,哪个想用便用……”
“行了,别说了,那便这样定了,等神威天将军来了,咱们便跪请去小勃律国号。”
“咱们这样做能行么?”
“有什么不行的,伪王已死,王室血脉断绝,咱们身为国中大臣,如何做不了这个主!”
“那没射咄?”
“怕什么,当年没胜大首领远走迦布罗自立氏族,他的后人便算不得王族。”
五大臣你一言我一语间,便决定将小勃律卖了以图自保,顺便求取富贵,这五人向来都是见风使舵的老手,对于危险更是敏感,他们瞧着那位鱼校尉对他们的冷漠态度,便知道他们肯定不招大唐王师的喜欢,自然要想法拼命自救。
“鬼鬼祟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鱼朝恩看着五大臣在那里贼眉鼠眼的低声用土语交谈,便忍不住骂道,福卡斯倒是在他边上劝道,“这等小人也有小人的用处,想来主君自有处置。”
就在两人说话间,沈光终于到了,原本王宫里的小勃律士兵全都老实地缴了兵器,接受碎叶军士兵的看管,不时有人偷偷抬眼去瞧那位被大唐武士们簇拥着的那位神威天将军。
“末将拜见主君。”
看到沈光,鱼朝恩一时激动,也是口唤主君,但他随即便察觉不妥,不过这时沈光已自下马,扶着他道,“鱼校尉此番立下大功,某实在是不胜欢喜。”
眼看边上碎叶军众将都是一副恭喜的模样,鱼朝恩也是暗自松了口气,他乃是宫中宦官,实不该喊沈光为主君,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便会累及沈光,那他便百死莫赎了。
“西门,你也有胆气,等此番班师回朝,某定向圣人为你讨个爵位,好让你风风光光回君士坦丁堡。”
沈光看向边上铠甲上沾满鲜血,浑没了当初见面时那股浮夸气息的福卡斯,亦是朝他夸道。
“多谢主君。”
福卡斯大喜道,他是家中幼子,自然没法继承爵位,如今他若是得了大唐的爵位,等他回到君士坦丁堡,必定会成为风云人物,说不定皇帝都要接见他。
“下国罪臣,拜见神威天将军。”
沈光自和鱼朝恩福卡斯说话时,那五大臣却是小跑而至,离着尚有数步距离时,却是姿态熟练的滑跪在地,接着五体投地大礼拜道。
看着这五个白发苍苍的所谓五大臣那异常熟练的猛虎下山式,沈光不由感叹这五个老家伙能在小勃律国中纵横多年不到,在吐蕃人治下也混得风生水起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起来吧!”
就算要杀人,沈光也总是会叫对方死得明明白白的,只不过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地上那五大臣就好像是唱戏般说掉泪就掉泪,一把年纪的涕泪俱下地哭诉起来。
“神威天将军有所不知,我等五人这些年来屈身事贼,日日夜夜盼着王师到来,能拨乱反正,诛杀妖妃,好让大王迷途知返,使我小勃律重回父国怀抱,以获圣人慈恩……却不成想那伪王竟是蕃贼野种,乱我小勃律。”
“伪王和妖妃姑侄通奸,悖逆人伦,实乃qín_shòu也,只可怜我小勃律王统断绝,王室再无血脉……”
“还请神威天将军做主,允我等向大唐上表,以去小勃律国号,我小勃律愿为大唐州县,改土归流,国人生生世世复为唐人,为大唐守边,抵御吐蕃。”
“我等五人,过去在伪王治下,不得不做了许多违心之事,犯下罪孽,我等愿自缚请去长安向圣人请罪。”
说话间,五个老家伙把头磕得砰砰作响,直到额头迸裂,血流满面,却是下了好大的血本。
沈光身后,众人表情不一,一来他们未曾见过这等厚颜无耻之徒,二来更是觉得这五个老匹夫倒是想得没,还自缚请去长安向圣人请罪,就他们也配。
也就是没射咄不在,要不然这位迦布罗城主恐怕非拔刀砍了这五个老家伙,他如今还在高仙芝军中养病,要不是为了这回出征沈光准备的药材足够多,封常清也搜罗了安西能征召的医者,只怕他连小命都保不住。
五大臣并不知道,没射咄经历过这场大病后,也起了想去长安城养老的念头,什么狗屁雄心壮志在美好的生命和享受面前都是狗屁,就算要卖国也轮不到他们五个老家伙来卖。
本来打算砍了这五大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