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的锦盒中,是雕工精美的华贵唐样大刀,这是吉备真备为沈光准备的礼物。
“大都护,我日本国弱民穷,却是没有什么像样的礼物,只有工匠还算勤勉,这口防唐样大刀,乃是国中备前的匠人们精心打造,虽然不如大唐天朝的宝刀犀利,但也算是上品,还请大都护不要嫌弃。”
吉备真备很是谦卑地跪伏在地,沈光则是看着面前的日本国遣唐使团的副使,拿起那柄装具华丽的防大横刀,拔刀出鞘后只觉入手一轻,果然是刃薄而轻,只能用作观赏而无法用于战阵。
“这刀某便收下了,副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沈光让亲从官为吉备真备奉茶,说起来大唐各藩国的留学生精英几乎被他一网打尽,无有遗漏,至于那些拿了他的助学贷款,还心怀故国的仁人志士,这几年长安城里因病暴毙的留学生也有十来个。
不过好在大多数藩国留学生都是倾慕天朝,沈光并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只要给他们个机会留在大唐做官,他们就全都纷纷效忠大唐了。
“大都护,此番我日本国的留学生共七十六人,可否请大都护高抬贵手,留下十人许他们回日本,也好宣扬大唐的仁德……”
吉备真备的态度摆得很低,他可没想过什么据理力争这种事,大唐之于日本,就好比父和子的关系,这世上哪有儿子忤逆父亲的道理呢!
“可以,不过本都护听说副使在日本国中受人排挤,不知可愿意在我大唐出仕,说起来巨卿还在本都护幕府任职,本都护记得他说过副使和他都是开元四年时来的大唐,有同窗之谊。”
日本的遣唐使团里,大部分愿意经受东海波涛巨浪,冒着九死一生危险来大唐留学的都几乎是精唐分子,沈光想要了解日本国的情形,只需让手下任官的日本留学生现身说法,然后这些新来的留学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不瞒大都护,在下确实受了排挤,只是……”
“副使是要拒绝本都护的好意吗?”
沈光直接打断了吉备真备,他如今已经有资格去强行改变他人的意志来遵从自己,吉备真备的才能并不值得他太过重视,可是其人用汉字的部首想要创造假名,那么便只有两条路,要么在大唐效忠朝廷到老,要么就是失足落水又或是水土不服而暴毙身亡了。
“下国小臣不敢。”
吉备真备还能说什么,他若是拒绝这位安西大都护,只怕再也没机会见到长安城的日出!
“副使回国后,可有放下我大唐的学问?”
“不曾放下过,小臣在日本时也是时常钻研义理学问,不敢有所怠慢。”
说到学问,吉备真备难得挺直了腰板,即便他早已回到日本,可是却从未放下过对大唐学问的追寻。
“那副使请准备来年进士考选吧!”
吉备真备有些茫然地看向面前的那位安西大都护,直到这位大都护身边的亲从官将投卷的铜管递给送他离开沈园后,他才拆开铜管取出了里面的帛卷,然后他呼吸急促了起来,这是进士考试的试卷。
对于吉备真备来说,当初没有考上大唐的进士是他心中永远的遗憾,即便他回到日本,很多人也都认为他远远比不上留在大唐的仲麻吕,即便他当上了高官也是如此。
只是犹豫了片刻,吉备真备就不再踯躅,他无法违逆那位安西大都护,便只能选择接受了。
……
沈光回到长安城后在沈园里闭门思过,一切的纷纷扰扰好像都和他没有关系,倒是哥舒翰坐着轮椅来沈园见了沈光。
“沈郎,都是某连累了你。”
原本身形雄壮的哥舒翰如今骨瘦如柴,只是戒了酒色以后,眼神恢复了几分锐气。
“哥舒兄说这种话做什么,说起来还是该怪我……”
“好,不说这些了,沈郎,某今日过来,就是想请你收下某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
哥舒翰如今身上两镇节度使早已被夺,只剩下个御史大夫的空衔,他的两个儿子虽然因为他过去的战功而获得爵位荫官,可是对于哥舒翰来说,已然成了废人的自己再没有复起的机会,儿子的前程还是只能指望沈郎这位故交。
“还不见过你们沈世叔。”
看着哥舒翰两个年岁和自己相差不大的儿子喊自己沈叔叔,沈光虽然有些不习惯,不过也只能坦然受之,“哥舒兄放心,我接下来回安西便要向碎叶和大食用兵,自有两位世侄建功立业的机会。”
沈光清楚,哥舒翰不单是想要给两个儿子谋个前程,也是希望他们能替自己洗刷耻辱,堂堂两镇节度使居然酗酒中风,还丢了大非川的防线,哥舒翰这段时日,这日子只怕相当难过,自己那位老丈人不就是在哥舒翰回长安后连见都不愿见他。
“沈郎,多谢了。”
“哥舒兄,长安虽好,但终究不是我等故乡,你是安西出身,为何不随我回安西终老。”
沈光终究还是不忍心让哥舒翰在长安城里遭人白眼,还得被坊间当笑话说,于是开口道。
“沈郎,某知你心意,某亦是想回故乡终老,只是某不能就这么离开长安城,让人当成是逃兵继续羞辱我哥舒氏。”
哥舒翰看向两个儿子,随后两兄弟里年长的哥舒曜便连忙道,“阿耶,儿子一定会为您挣回我哥舒氏的威名,让您风风光光地回安西。”
“沈郎,某这两个儿子,从小习武,只是没吃过什么苦头,你不必